沈荀并不需要多问一句,府里的管事已经一五一十全招了。
此时他坐在堂中央的正位上,张氏立于下方,一双儿女被提到跟前,双双跪在地面上。
沈昀跪姿笔挺,纵然有错,也没有胆怯与退缩。反观沈玉姝,她眼中含泪,瑟瑟发抖地跪在兄长的侧手边,摇摇欲坠。若说在此之前周安蓉的中毒令她不安,好歹还有母亲与兄长支撑在前,就算周家人跑来问罪,也不会令她担惊受怕得好似塌天。
可如今需要面前的是令她又敬又畏的父亲!沈玉姝很害怕,她与这个鲜少归家的父亲鲜少碰面,关系比亲生母亲更疏远,不说亲近不起来,沈玉姝对于威严十足的父亲更是惧怕无比。
因为与父亲一点都不亲不熟悉,因为对付母亲与兄长的那一套根本不管用,才会在犯事之后的现在,面前盛怒之下的父亲,沈玉姝更加恐惧。
“这就是你给教养出来的一对好儿女!”沈荀怒极反笑:“大的以下犯上,不分尊卑。小的胡事生非,差点害死了别人的姑娘!”
“我信任你才将这个家交给你打理,可就是这样毁了这个家?!”
他重重一拍案,张氏的脸唰地又白了几分。
沈玉姝抖得更加厉害,她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更从未承受父亲这样巨大的怒火,登时哭了出来:“爹爹,孩儿知错了,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只是想和周姐姐亲近,我根本没想过要害她的……”她揉着眼睛,断断续续道:“都、都怪阿兄养的那只小鸟突然啄她,周姐姐才会中毒的。”
沈昀眉梢一动,抬眸看她。
沈玉姝没有看任何人,她低头喃喃,颤声哭泣:“我、我有劝过周姐姐的,明明我都已经说了不可以,可、可是她非要说想要摸摸,我劝不住、才让她进去的!”
“爹爹,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堂屋充斥着沈玉姝的戚声哭泣,除此之外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沈玉姝哭着哭着声音小了,换成抽抽噎噎地看向周围的人。除了张氏欲言又止,沈昀既不驳辩也不求饶,沉默地垂首跪在另一侧。而端坐上位的她们父亲,面色越加阴沉:“这就是你的解释?”
沈玉姝的眼泪还挂在脸上,不知所措。
“你的解释就是歪曲事实,然后把自己的过错全部推给别人?”在把人提来之前,整个事情经过沈荀早就已经打探清楚。府里下人这么多,两个孩子言行无忌,随便说句什么都能被听了去的。更何况她们身边从来缺不了侍侯的丫鬟与仆从,不说周家小姐的贴身丫鬟从头跟到尾了,就说沈玉姝身边的雪凝也是直接跟着她们进了沈昀的屋里头。
只是为什么没有任何提醒她们不该擅入别人的寝居呢?估且不论周家小姐什么想法,雪凝却是实实在在抱存私心的,沈玉姝仗恃母兄都奈何不了的嫡亲身份,赶跑了沈昀院子里试图劝阻的其余下人,倘若这时候没有小青阙在,倘若没有因它而起的这件突发事端,几个抱持目的心思各异的小姑娘也不知会在沈昀的屋子里做干了啥呢。
沈玉姝潜意识往有利自己的方向解释,却不知道在她之前雪凝已经先她一步往更有利于她自己的方向将所有过错全推给了沈玉姝。此时此刻,她的谎言彻底惹怒了沈荀:“我沈荀一世刚正不阿、光明磊落,怎就生出你这么个不中用的窝囊女儿!”
沈玉姝这下是真被吓哭了,哭得张氏心坎又酸又疼,她站出来说:“是我疏于管教,没能好好看护她教导她,如今孩子太小,你别再怪她了……”
“你可算承认是你管教不当了!”沈荀刹时气焰高涨,指着她的鼻子狠狠痛斥:“我将这个家与孩儿交给你,是相信你,信你能够照顾好孩子,能将这个家打理得井然有序。可你看看你把这些孩子都惯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