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再次夺走他的一切,夺走他期期艾艾渴望得到的家人与归属。

那年的他曾寄此而亡,但茧夫人却刻意要他存活下来。那时莫冼石便坚信,既然他死不了,那就必须怀抱着满心地仇恨活下去。

唯有仇恨方才支撑他的信念活下去。

梁羽仙深深吐息:“就算你非要执迷不悟,可如今太子还有我。我也有药人血,我以血作引为药,可解世人于水深火热的这场浩劫。”

“大师兄,你赢不了我们的。”

一时间,莫冼石仿佛感受到如负千金巨担的双肩微微倾塌,似承受不住般垮塌,又似如释重负的卸载。百感交集化作一空,莫冼石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门从一侧轻轻推动,莫冼石微微一怔,再次推门而来的竟是莫子布。

沈昀带兵归京,莫子布原就是他护卫侍从,此行随他一同入宫无可厚非。更何况莫子布与莫冼石之间拥有非比寻常的血亲关系,此时此地见到他的出现,却也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可这种时候推他现身,却又是种说不出的残忍。

梁羽仙眉心一动,莫子布半身挤过殿门踏进来时,在场其他人便立刻察觉出个中的异常只见缓缓现身的莫子布腹口破了个血窟窿,他身形发颤,满额汗珠,紧咬牙关方才克制地吐出二字:“小心……”

可莫冼石在他脱力前倾之时无意识地伸手接住了莫子布,就在此时从后方刺入腹背的血窟窿中,利剑穿过莫子布的身体笔直没入莫冼石的前胸

在莫子布倒进莫冼石怀里之时,终于显露出被他身形所遮挡的孙红樊满怀怨憎的笑脸。

“红樊!”

孙成林的惊呼刚刚破口而出,利剑也才刚刚穿透莫子布刺入莫冼石前胸,那道游移于莫冼石眉额中心的血盅明显地弹跳一下,紧接着出现宛若失控地剧烈抽搐,疯狂挤压莫冼石的血管与皮肤。

看到此情此影的梁羽仙下意识抓住太子往怀里压,下一秒无数蠕虫咬破血肤挤出肉身,争先恐后地从莫冼石的脸上血口掉落出来。

血与虫所交融的画面很快渲染整片地砖,孙红樊猛地松开利剑转身要逃,却赫然发现原本半掩半阖的门板已被紧锁,孙红樊听见孙成林急切的呼叫,下意识扭头,恰恰对上莫冼石深不见底的乌黑眼睛。

在她试图逃跑之时,莫冼石拔出胸口的利剑迟缓地向她靠近,近距离的恐惧令孙红樊惊叫出声,但很快血盅仿佛嗅到近距离的血肉而欢腾起来,疯狂蹿向孙红樊的裙底。

“红樊!”相对于殿内避之唯恐不及的其他人,孙成林却是拼了命地往前挤,他奋力甩掉那些试图钻进手指的血盅,发了疯地试图把孙红樊扭曲的虫群里面挖出来。

可无论他怎么挖扒怎么抹,孙红樊的口鼻耳朵仍被不停蠕动的血盅所填满,然后血盅透过孙成林的接触开始缠上他手臂与血肉,一点一点将两个人包裹在一起。

这一切的画面令人毛骨悚然,梁羽仙庆幸太子先一步蒙住自己眼睛看不见。可就因为孙红樊报复性的举动,令莫冼石身上的血盅彻底失控。无数血盅从莫冼石的身上血肤掉落下来,并且在不停向外蠕动攀爬。仅存不多的黑衣人疯狂地想要逃走,但是因为整个内殿的封闭令他们无处躲藏。很快那些人也被大量繁殖的血盅所包裹,唯一安全的地方除了莫冼石的所在,就只剩下梁羽仙与太子所在的地方。

太子下意识道:“父皇呢?”

梁羽仙分神看去,皇帝的龙榻在最角落的位置,数量庞大的血盅此时已经蔓延到了床榻底下,并且完全覆盖住早已倒地的皇后尸首,正在向坐在床上的皇帝蔓延上来。

梁羽仙一咬牙,拉着太子往龙榻的方向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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