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仙一口气不上去,心头滋味万千,不由自主伸出双手。
一个怀抱轻轻地圈住了他,然后在太子酸着鼻子试图感受这个久违的温暖与气息之时,他蓦然抓住梁羽仙的双肩将人拔了出来,弩起双眉:“你怎么浑身都是血的味道?”
梁羽仙张了张嘴,本来只是情难自禁地想要给他一个安抚的拥抱,孰料这人鼻子灵得跟小汪汪一样,才刚刚抱上就发现了。
太子一脸铁青地她身上上下摸索,仗着盲人操作也不害臊,完全无视一屋子的人都在眼睁睁地盯着他俩。莫冼石首先忍不了,额头的血盅一跳一跳,隐隐游动:“……那么想作亡命鸳鸯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们。”
梁羽仙适时按住太子躁动不安的手,眉心舒展:“只作鸳鸯不亡命的话,你也成全吗?”
莫冼石冷笑:“你说呢?”
梁羽仙轻叹:“师兄何苦做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呢?”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莫冼石收起表情一脸冷色:“你以为你来了就能扭转局势?还是你以为我会放任你们活着一起离开这里?”
梁羽仙抿唇,太子一脸警惕地将她护在身后:“有事冲我来,不许你伤她。”
“那你立刻替我把事办了,办完就去死。”莫冼石森森然:“方才你的临终托付我改变主意了,你死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羽仙师妹的。”
太子一颗心悬在了刀尖上,气恨得一口气险些续不上。梁羽仙拨开挡在身前的太子:“太子心怀天下、不舍黎民百姓受苦受难,你以此要挟,难道不觉卑鄙无耻?”
莫冼石被这句卑鄙无耻噎了声:“你又知道他是为了天下苍生而不是为了他自己?”
“我当然知道,我比你更了解他。”梁羽仙紧紧抓拢住太子的手,捏在掌心:“他受丽妃所害,却从未牵怒魏云澍;明知皇帝有心杀他,却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好起来。”
细不可察的,龙榻上的木然的身躯轻轻一动。
“纵然是个毫无血缘的弟弟,可太子会为怒其不争;纵然是份伪善的教养之恩,可太子还是将皇帝视为父君等同而视。”感受到太子收紧回握的力道,梁羽仙稍稍偏头看他一眼:“曾经的太子已经决定放弃皇权,他甚至会认为死是一种迎刃而解的解脱方式。”
或许在他人眼里这是多么无稽的扯谈笑话,可梁羽仙却一点都笑不出来。那么好的人,却以这样消极到卑微的方式去看待自己的生命,她心中只有疼与怜惜。
“大师兄,过去的事你不该怨怪太子。”梁羽仙温声说道:“假如身居其位是种罪,那么改变太子是我的原罪。是我单方向地认为太子绝对能够成为一国明君,是我希望更多百姓看得见他更好的一面,我想太子成就千秋之名在历史洪流永世赞颂。”
“大师兄,你也不应该去牵怒其他的人。”梁羽仙牵动嘴角:“你的盅毒伤不了太子,假如太子足够自私,他并不需要在乎今后将有多少百姓因你受罪。他可以直接下令援军破门斩杀,事后再将一切罪过推给皇后与萧家。”
“可太子并不想让大魏的百姓再次遭受多年前长州的那场灾厄之苦。”梁羽仙难掩复杂之色:“大师兄,在这偌大的京师里不只有你恨的人,还有你爱的人。子布、莫二姐,他们已经亲历过一次这样的灾厄,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再受一次这样的苦?”
“有罪的人固然有罪,但更多的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莫冼石眸色沉沉,那一年的遍地尸骨,历历触目的画面闭眼可见,直至今日仍旧无从忘怀。
因为失去了曾经无比珍视的父母双亲,当跟随外祖父来到长州的家族,当长州的家人欣然接纳他与弟弟,那份归属感令他一度麻木闭塞的内心重新舒展。他曾一度想过振作起来重新开始,可一场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