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母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你说什么疯话?”

这等诡奇之?事,连他?自己?都?不肯信,又能讲给谁听?谁都?会把他?当成疯子,眼前念佛十几年的母亲也是一样。

或许宋湄不会。

因为宋湄有一本和他?相似的杂记,他?该和宋湄说,她或许会信他?。可宋湄不在,无人倾听,隐藏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冯梦书淡淡道:“母亲,我知道未来三年大昭王朝的气运,我也知道晏京权贵大半人的下?场。我只是暂时?处于微末之?时?,活过来这一年的光景,我已把未来之?路全?想好了。结交程化、孙廷玉,还有许多?你未听过也不认识的人……”

冯梦书也知道傅兆兴,更知道五皇子。只是太子实在心思深重, 即使他?知道未来三年之?事,也猜不透他?把傅兆兴藏在哪里。

萧氏皇室, 个个都?是疯子,难以常理度之?。

“但我不信我拼尽全?部,没有一丝抗衡之?力。”

冯梦书摇摇晃晃站起来, 被冯母扇了一巴掌。

冯母疑心他?魔怔了。

但去掉那些疯言疯语,冯母还是听出了他?的真实意图:“你忘了大郎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还要去做这些事?你兄长全?都?是教你害的!”

那时?冯家还未搬到晏京。

那时?冯梦书还小,身为秀才冯父不拘于文人身份, 为养活一家老小,脱下?长衫已卖了几年烧饼。

家中有个烧饼铺子,冯大郎帮冯父做生意, 冯母操持家事,只有他?一人去读书。

书中讲仁义?礼智信,冯梦书路遇一对变卖古鼎的贫苦父女。

那父女的宝贝被恶霸强买,冯梦书仗义?执言,列举三大条状。说得那恶霸满脸通红,灰溜溜地?逃窜。

那父女得了救命的银钱,冯梦书得围观之?人的称赞。

事情到这里,本该是个口口相传、皆大欢喜的好故事。

然而刚拐进小巷,之?前的恶霸便持刀出现了。未等人反应过来,就迅速接近,捅人一刀。

冯梦书无事,死的是来接他?的兄长。

兄长肚子开了个窟窿,像是家里早起做饼时?在水井旁接的水,汩汩地?往外流血。

兄长为保护他?而死,父亲不久后也死了。状告无门,只因那恶霸竟然还有个做官的舅舅。

没有赞他?见义?勇为的传言,只有经过他?时?肆意打量和窃窃私语的人群。

忆起往事,冯梦书嘴唇颤抖:“那是权贵欺人,非我之?过。”

冯母哭着斥他?:“那么你现在只是一介小官,对面是天家皇室,你要带着母亲一起拼得粉身碎骨吗?你所说的疯言疯语里,重活一世,母亲会在第几年死?”

姑且信一信他?的疯话,冯母想,既然儿受折磨,她肯定?也是活不久的。

冯梦书知道母亲是故意的。

但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兄长,想起卖鱼的一家三口,想起自己?将?宋湄送出去,却收到她惨死的消息。

他?似乎总是行着自以为正?确之?事,却害了旁人。

冯梦书面如死灰:“母亲不愧是母亲,你太懂如何?杀我的心。”

他?如一抹游魂,慢慢离去。

狠话说出口,才察觉后悔。

冯母心如刀割,在身后哽咽着唤道:“二郎,忘了宋湄吧,莫与母亲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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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子的警告,宋湄一路上都?戴着帷帽,避开人走。

她能感觉到暗处有人跟着她,那应该是太子的人,看不见藏在什么地?方?。

万幸没遇到什么人,连尤大娘夫妇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