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湄看了一眼冯母身边的阿丹阿绿:“儿媳遇到一件事,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想私下请教阿姑的意见,她们……”

冯母失去耐心,深深瞧她一眼。一言未发,转身离去。

冯母依然生她的气。

“阿姑,阿姑?”

宋湄追了两步,被阿绿语气温柔地拦住:“娘子,老夫人近来乏累,要多静养。若有什么事,可先与奴说,奴定会一字不差转给老夫人。”

宋湄还记得阿绿撕了冯梦书的藏书,即使阿绿是冯母身边的红人,宋湄也对她没有好印象,且并不想讨好。

而且阿绿阿丹打过她的小报告,在冯梦书小时候,或许也打过他的小报告。

如果她和阿绿处好关系,那冯梦书岂不是低人一头?

“不用了。”

宋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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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湄回到寝房。

地面干干净净的,看来已被阿稚收拾过。

但纵使看不到那些东西,宋湄也清楚地记得书掉落的位置,东珠滚落的地方。

她无法安然待在这里。

宋湄立时起身,离那片地面远远的,绕到偏厅去了。

偏厅那盆牡丹花长得快及腰高,宋湄一只手已经抱不动花盆,遂坐在窗户边上。

冯梦书不让养牡丹,她偏要偷偷地养。

一盆花而已,哪里就占得了地方?

看着空荡荡的偏厅,宋湄想起她赖床后匆匆穿衣服、梳头发的许多早晨,冯梦书就在这里等她。

有时候生她的气,他还不肯坐下,非要站到外面去。

不过回想起记忆中的日子,更多时候,他是站在外面,很少坐在属于她的偏厅。

他们关系变好,也只是最近才发生的事。

宋湄将花盆抬起一条缝,迅速抽出下面藏着的信件。再读一遍,也没有多一个字

天寒露重,保重身体。勿忘添衣,努力加餐。

曾经敷衍他的话,被他捉弄似地原路奉还。

可冯梦书终究不是她,信纸的背面,还加了一行小字:“安好勿念,不日还家,与卿共剪夜烛。”

不日是多少天?

冯母还不肯搭理她,那么她该给冯梦书写信吗?

这时,阿稚推门进来,宋湄问她:“冯梦书还有几天回来?”

阿稚沉默良久:“娘子,阿郎才离家两日。”

竟然才离开两天。

宋湄跳下窗户,气沉丹田。在阿稚惊讶的眼神中,把牡丹花托底抱起来。

今晚,她要去冯梦书的客舍睡。

不仅如此,她还要趁冯梦书不在,把他不喜欢的牡丹花放到他的屋子里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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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下,雨滴淅淅。

驿馆客房中,窗户微微打开半扇,露出一角昏黄的光亮。

背后不远处,春生鼾声如雷。

冯梦书正坐在窗前的破木桌上写信:“湄娘,想必你已结束你口中之改造,临走前我让刀奴寻乐妓置驸马床……”

犹豫片刻,冯梦书将纸页烧掉,重新写:“母亲面厉心软,最多生气几日便会消气,不必担心。我用了快马,只用两日赶至沱泽。待此间事了,亦会很快回去,介时有一事与你陈明,我有一本与你相似的杂记……”

写完,冯梦书将信纸塞入信封。又将这几天抄好的书页也塞进去,厚厚一沓封好,打算明日交给信差。

面上忽然闪过一阵亮色,冯梦书抬头,听到了紧随其后的滚滚雷声。

不分日夜行路两日,春生以为自己肯定睡如死猪。

可他仍被这一声吓醒:“怎么了,怎么了?”

冯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