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湄犹豫片刻,微微抬头,双臂举在半空,静待赏赐送入手中。

太子垂眸。

看到轻纱般的外袖因动作几乎堆至双肩,露出优美而孱弱的手臂。

她还真是和初见时一样,随性不羁,半点不知道这样的动作有何不妥。尤其是对外男,虽保有十分的警惕,言行却随性自在。

腰身是塌下去的,连头也不敢抬。弯腰细看,看不见脸色,只能看到她干净的耳垂。

此刻她心中怕是不安得很。

方正的盒子落入手掌,手背拂过一片锦织的衣袖,宋湄十指下意识握紧。

“冯娘子。”

听到这一声唤,宋湄吓了一跳,缓缓抬头,盯着眼前地面:“殿下有何吩咐?”

等了片刻,太子却道:“无事,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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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出宫的马车,一直回到冯家,宋湄仍是手脚冰凉的。

等宋湄回过神来,阿稚一脸担忧,已经叫了她很多遍:“娘子是不是病了?”

宋湄摇摇头。

低头一看,手里还抱着那个锦盒。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她像是要证明什么,当着阿稚的面将锦盒打开了。

里面确放着她在藏书阁翻阅过的几本书,那是大昭各地的地方志,传奇人物故事。

然而不容忽视的,是拿开书后的红绒盒底,躺着一对朴实无华的耳坠。

上端为金环,环下金丝缠成五瓣花朵。花朵中央,一上一下,嵌着两粒饱满的白珠子,熠熠生辉。

宋湄摸了下珠子:“珍珠?”

阿稚认了出来,脸色大变:“娘子,这是东珠。一粒价值百金,只有皇后皇妃能用。”

宋湄第一次觉得手不是自己的,她摸到自己的耳垂,仔细确认了好几遍。

她和原身宋湄一样,没有耳洞。

第8章 第 8 章 家信

宋湄一瞬间想明白许多事。

华容不会用这么低调的马车,只有一国储君,当得起这样谨慎小心的安排。

华容更不会主动派人来接她,从头到尾她都未出现,所以这是太子的意思。

前几天在青云寺,她并不是只遇到了华容一个人。当时青云寺山门外,那辆车帘被掩盖的寻常马车里,还坐着太子。

太子一开始就认识她,所以临走前才叫了她一声:“冯娘子。”

宋湄不愿再细想下去。

手中的盒子变得沉重,恍惚一瞬,宋湄蓦然脱手,锦盒掉在地上。

那对东珠耳坠咕噜噜滚落在地,润泽的表面沾了一层灰尘。

阿稚听说过,即使是盛产东珠的乌苏泊,一年也只得三百斛上等东珠上供朝廷。东珠在整个大昭都是稀罕物,仅供皇家可用,有价无市,一颗价值百金。若是寻常人得了它,一辈子吃用不尽。

宝珠蒙尘,实在可惜。

阿稚伸长手臂,却被厉声叫住:“别捡!”

阿稚被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过来。

和阿稚对视几息,宋湄深深叹息:“算了。”

晚饭时,自然只有宋湄和冯母两人。

身边的位置无人,宋湄好似一下子就变得孤零零的。冯梦书不在,吃饭时的气氛更加凝重。筷子无意敲到瓷碟,声音略大了些,空气都好像要凝固。

宋湄味同嚼蜡。

她侧耳细听着动静,筷子轻搁在案上。婢女轻轻走过来,碗筷被收至食盒里。

冯母用完饭了。

胸口如擂鼓,越来越大声。宋湄酝酿了整顿饭,终于鼓起勇气:“阿姑。”

冯母被婢女搀扶着,停步:“何事?”

对上冯母冰凉的视线,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