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云语气淡然,“拔了舌头,断掉双手?,放出京城。”
他面容亦是十分冷淡,仿佛处置的不是十几?条人命,而是无关?痛痒的花花草草。或许对于钟鸣鼎食的王公贵族们来说?,人命本就如同街边随处可见的野草,低贱微薄。
裴霁云从来不是良善天真的贵公子,只是生了一幅好容颜,养出一身清雅的君子气度,杀人之话也能说?得如同摘花逗雀般闲淡,“离了京,再一一送回自?家主子处,也算有个?善终。”
“得了二?皇子这番警告,想必那些不省心的可以消停些时日了。”
这话的意思便是将杀人的名头栽到二?皇子身上,或是借了二?皇子的手?杀人。惊蛰心中一转,已然出了好几个对策,应声下去。
他才转出回廊,便撞见洗漱沐浴后换了新衣,重新束发的裴谏之大步走来。
惊蛰脚步一顿,叫了声二?公子。
裴谏之脚步不停,见了惊蛰就问:“赵雪梨还没歇下罢。”
惊蛰道是。
裴谏之冷哼一声,“那个?女人胆小如鼠,夜里定?然睡不着?,我?去看看,你且忙自?己的去罢。”
不待惊蛰回话,他就转出廊角,走得没了影子。
惊蛰默然离开。
裴谏之快步进了偏殿,眼眸一抬,就见到廊下珠辉玉映,宛如琨玉秋霜的裴霁云。
他脚步稍顿,颇有几?分意?外。
原以为只有惊蛰在此,未曾想日理?万机,焚膏继晷的兄长亦会在此。
裴谏之走上前去叫人,目光不住往殿中飘,有些扭捏地道:“大哥,我?进去看看赵雪梨。”
裴霁云道:“姈姈正在沐浴,你且明日再来。”
裴谏之一愣,火急火燎的心静下来些许,这才听见隐隐约约的水声,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峻面容上有几?分泛红,而后才回过神,听清那句‘明日再来’,心下莫名生出些不甘的情绪,不愿意?就此折返,于是又?道:“那...那我?在这里等?等?。”
他说?完这句话,面上有些发臊,像是生怕引起误会似得,冷着?脸补充一句:“若非不想叫外人看了笑话,我?今日一定?不会救她?,淹死了才好。等?她?沐浴完,看我?怎么教训她?!”
但?他话落,兄长却没及时?出声。
裴谏之觉得自?己方才那方话可能说?得有几?分重了,欲要找补几?句,就听见兄长淡着?声音道:“谏之,回去罢。”
兄长语调无甚起伏,也不知是否误解了自?己真是要去教训赵雪梨。
裴谏之心下有些后悔,想起那副在湖水中近乎了无声息,上了岸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孱弱身子,还是踌躇着?没有立马离开,而是道:“大哥....她?落水受了惊,我?怕她?夜里惊叫被下人们看了笑话,不若今夜我?留在这里看住她?,免得丢人现眼。”
裴霁云神色不变,只是再次道:“不必如此。宴席将散,你去告知祖母一声,姈姈被二?皇子妃留下歇息,明日才回。”
裴谏之这才想起宴席一事。
此刻已经到了戌时?,确实将散了。
裴谏之虽然一贯不羁张扬,但?长兄说?得话还是会听,他再次看了眼紧闭的殿门,道:“大哥,那.......那我?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裴霁云颔首,目送着?他远去。
约莫又?过了片刻,殿中水声渐停,传来了吱呀开窗声,裴霁云便叫了下人们进去,将里面再次清理?一番。
他没急着?进去,而是立在廊下等?了许久,婢子们都统统离开后,他才踏进殿中。
缓步走到床前一看,她?果然已经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