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梨忽然生出一股破罐破摔的冷静, 她直视着?裴霁云,“你要听我说什么?求你大人大量,放我一马?还是痛哭流涕地说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裴大人,难道我这样说你就会满意了?愿意高抬贵手,饶过我了?”

她语气不卑不亢,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镇定,可细看之下,她身?子?明明抖得更厉害了。

裴霁云伸手将?她拎起来,压在墙上。

他没控制力道,力气颇大,雪梨撞上房门时发出一声?巨响,门板剧烈震颤,侍卫们默默转开身?子?,不敢再看。

雪梨吃痛,却倔强地没哼出任何声?响。

裴霁云冷着?眼,声?音不复从前一贯维持的无波无澜,像难以覆雪、骤然折断的松枝,尖锐刺人,显而易见地被她方才姿态激怒了,“难道不该如此吗?谎话连篇是你,薄情寡性?是你,朝秦暮楚亦是你。”

“我待你如壁上珠、天上月,可你却视我为蝎虿毒蛇、洪水猛兽,三番四次地哄我骗我耍我,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现今,你又如何能这般理直气壮同我对峙?赵雪梨,你本就应当哭着?求我原谅你,指天发誓承诺再无下次,对我谄媚、求饶、讨好、用上十分心计,宽求我能怜惜你!”

赵雪梨抬手推他,“我不要!”

她眼眶红了,“可是我不要!我不要再求你,我也不要回京,做你的什么璧上珠、天上月。是,你是待我极好,可那?同对待一只豢养的雀儿没什么两样,你给我流水一般的珠宝首饰,却对我真正?渴望的视而不见,你给我铸造的金屋子?再如何金玉满堂,可我住在里面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我敢同你置气吗?敢骂你打你吗?我在淮北侯府住了四五年,却连见自己亲娘一面都?难,你看得到我的如履薄冰,忍气吞声?吗?你在意过吗?裴大人。”

裴霁云气极反笑,“原来你竟是这般看待自己,看待我的,若当真只是养了只雀儿,我又何苦费尽心思、千般谋划?利用我时一字一句表兄,爱慕情话张口就来,现今姜依假死逃遁了,却唤起了裴大人,赵雪梨,谁能有?你善变无情?”

赵雪梨没意外他能猜到姜依假死一事,不甘示弱地回击,“我善变、薄情、水性?杨花、寡鲜廉耻,还撒谎成性?、居心叵测,裴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何苦痴缠着?我这下贱之人不放?不若就此恩义两绝,不复相见。”

他眼中凝着?的寒冰越发尖锐可怖,“你如此激我?还妄想善了?”

赵雪梨也知自己此番行为并不明智,毫无疑问?会将?他激怒异常,或许同以前一样求饶还可有?一条生路,但她憋屈得厉害,有?些话不吐不快,依旧刺道:“那?裴大人要如何?杀了我一雪前耻、出出气吗?”

裴霁云似想起什么,很冷冽地勾唇笑了下,面若秋霜,“杀人出了郁气?倒是个好法子?。”

话落,他竟松开雪梨,往后退开两步。

失了他大手钳制,雪梨腿软得根本站不稳,她两只手死死扣住门扉,极力让自己不要滑倒在地,失了气势,令裴霁云看了笑话。

他打量她一眼,道:“惊蛰。”

原本面壁着?的侍卫统领立刻转身?,恭敬地将?将?一幅玄铁弓箭奉上,裴霁云拿过弓,又取了一支箭,越过雪梨,走进她所在客房,侍卫们立刻上前推开紧闭的轩窗,风雪随之一拥而上,吹得房中呼呼作响,空中那?股凝滞气氛不仅没散,仿佛还被搅成了盛大风暴,悬在头顶。

赵雪梨心脏突得一跳,视线跟过去。

裴霁云扫了眼窗外两眼,忽然道:“你从太液池逃出宫,是受了这四位宫女?的恩惠,可惜你尚未报恩,她们就要身?陨于此了。”

他拉弓搭上箭,没再言语,利落地射出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