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侍女服侍着上了?养肤的玉容膏,不染脂粉的纯净, 精心养护的指甲上沾了?花油的香气, 泛着莹润的原色。

一个玉容花貌的美?人?, 她才是飞不出金笼的娇贵鸟雀, 把他当成了?清平殿豢养的笨鹦鹉,一点点教他说话,说她爱他, 很爱很爱他。

元朔帝眉峰微微一动,心底莫名生出些酸楚,她知道他到底是谁么??

她只?知道他是皇帝, 她是贵妃, 想?掩饰住自己?的毛病,就要费心逢迎他。

她把他的长相、喜好、他们之间的过往连同她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她不记得他了?, 害怕他, 却还说爱他。

骗子。

元朔帝抚了?抚她柔顺的青丝, 低低道:“宜娘是个骗子。”

他进?步的速度出乎沈幼宜意料,但她生气了?,想?从他手里拿回?一粒, 却争不过他的力气,把所有的瓜子都倒回?了?袋子内,不给他瞧见,有一点不开心:“闭嘴。”

她气馁地呆坐了?一会儿,才委屈道:“宜娘不是骗子。”

元朔帝的心几乎都软了?下来?,他不和她争那一点东西了?,将手里的都给她,温声?道了?一声?好:“宜娘不是骗子,宜娘很爱……陛下。”

他的贵妃满意地笑起来?了?,她非但没有收回?,还又?给了?他一粒,语重心长道:“说,‘陛下不要抛弃宜娘好不好?’”

这个句子有点长,她想?了?想?,又?多给了?他两粒做奖赏。

元朔帝压下心底那阵酸涩,可那怜爱的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像一层蚕茧紧紧束缚住人?:“为什么?这样说?”

她怎么?会认为他有朝一日会抛弃她呢,甚至是在?厌烦那只?白鹦鹉之前?

沈幼宜习惯了?这种情景下自说自话,不喜欢被反问?,她生出一点警惕,不肯说实话,轻轻叹了?一口气:“以色侍人?,总有这一天的。”

元朔帝想?起太后授意卫氏待嫁的娘子入宫小住,即便她不是真正的卫氏女,那些女子也没有成为他的宫妃,她心里怎么?能不伤心呢?

“宜娘,不会的。”

元朔帝握住她还在?发热的手掌,目光深深,语气柔和道:“朕没想?纳卫氏的女儿。”

太后是他的母亲,当然?想?教他高兴,对?一个令天子不快的贵妃当然?没那么?疼惜,但即便是母子,也未必就懂他的心思。

他对?卫敬中的女儿和侄女从来?都没什么?想?法,至多是太子选妃的时候他有问?过几位勋贵家中适龄的女儿,但太子不喜欢这些贵女,反而挑中了?家室不那么?显赫,甚至有些平庸温顺的太子妃,他就不再过问?了?。

可他见她第一面?,便对?她产生出一些很不磊落的念头,那不是长辈对?小辈的喜爱,同她是谁的女儿,出身高低无关?。

他那么?喜欢她,想?同她生儿育女,甚至那个孩子如果足够聪明,他会有动摇国本的心思。

沈幼宜摇摇头,她目前最要担心的不是红颜易老,帝王恩衰,一只?鸟懂什么?呢,哪怕它会说话。

然?而下一刻她的手被握住,弯曲的手指牢牢按在?他手腕的脉搏上。

很有力,也很快,快得不像是她记忆里元朔帝该有的脉象,他总是平缓地、不动声?色甚至是傲慢地俯视宫闱发生的一切,很温和地注视着人?,却实则凉薄得并不将他们放在?心上。

沈幼宜轻轻呀了?一声?,白鹦鹉不见了?,她瞧见对?面?坐了?一个模糊的男人?。

一个很俊、大概也属于她的男人?,乍一看有点像太子,把她吓了?一跳。

但她想?亲一亲。

元朔帝静静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