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男子她都能察言观色, 信口开河, 把人唬过去?也就算了。
她骗过一个又一个人,连身边最亲近的侍女内监也无法发觉贵妃的转变,可轮到元朔帝身上,她着实踌躇了许久。
皇帝与贵妃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同心帐里, 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天子的眼睛。
而她对元朔帝却所知甚少。
一旦引诱他踏入瑶光殿,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不?完全把控在?她掌中, 而偏偏就是这个最难糊弄过去?的男子, 能决定她的生死。
可她最后还是允许一头猛兽迈着悠闲的步伐进来,巡视标记着原本?属于?她的领地,他的目光咄咄逼人, 将她一点?点?撕碎,而后大快朵颐。
她没有退路了。
美人的身子微微颤抖,如迎风摇曳的花枝, 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消失了, 目中露出?惊慌祈求的神色,不?知道是秋夜里冷的,还是被他吓出?来的, 元朔帝垂下眼, 并不?言语。
反而前?踏一步, 伸手穿过她腰间,稍稍一提,便将她顺顺当当抱了起来, 甚至将沈幼宜掂了两掂。
他在?生气的时候不?喜欢多言。
更不?想听她花言巧语,看她流那一串串虚情假意的眼泪。
沈幼宜被重重搁置在?罗帷之后的榻,身前?的男子并未屈膝上榻,反而离远了些?,欣赏她薄罗衫子底下的潋滟风情。
细细的金链原该高居于?女郎云鬓之上,顺着发丝盘绕成几股,如今却沾满了她衣怀香气,松松散散地囚住一只狐狸雪白?的皮囊。
一个猎户女儿捆绑猎物的手艺,远远不?及献俘礼上的那些?君臣来得严谨。
但她送的这个礼物,却比往年那些?万寿图、紫檀瑞兽屏风、七宝琉璃塔、青玉巨瓮都更合意些?,更近于?突厥进献的日月杯。
波斯水晶为胎,壁上嵌刻有三十六棱,灿烂光华,注酒于?杯,有流光满室之效,如日月普照,同这水晶杯一并献上的,还有可汗的头颅与漠北广袤土地。
身内的血液汩汩流淌,是兴奋引起的暴戾,令人有征服、折磨,甚至撕碎她的欲,这种念头自屠戮昭阳殿以来便深深埋在?心底,今日却被这细细的锁链引诱出?来,甚至蓬勃更甚。
他们之间仍有一道不?可提及的鸿沟,恰如银河天堑,可既然割舍不?下,那便不?必置于?面上,徒然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