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年少?时就为太子所救,甚至那良籍也?是太子的手笔,只是掖庭局报了她与生母病亡后至她再度出现?在籍册上的事情却含糊不清,上?表请罪称,若陛下定要详查,还须些时日。

冯显光到底知与不知都不要紧……呼吸间仿佛都带了烈火焚烧五内后的灰烬,元朔帝微微俯身。

太子为她担这?样?大的风险,他早就该猜到,她的清白之身并非是交与了他的丈夫,而是……他的长子。

然而那时的他纵然怒不可遏,竟然还想着听一听她的辩解!

不同?于赵王父夺子妾,她是心甘情愿入宫侍奉的,只是太胆小,不敢将这?些过往说与他知,直到内卫将燕国公父子拘走,他才知道,那一日的寻常宴席,他这?个好儿子竟然是图谋重新将宜娘娶入东宫!

元朔帝轻轻开口,声音竟带了一丝颤意的沧桑与苦涩:“既然喜欢太子,为什么?要进宫,你当初敬错酒了是不是?”

她心爱的两个男子不是都已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了么?,即便失去丈夫,她也?可以重新回?到太子的怀抱。

只要她再?等上?二三十年,太子恨不得将皇后的位置都捧给她。

沈幼宜摇了摇头,她与萧彻本来便不是一路人,是因为他同?情她、可怜她被人蒙在鼓中,才阴差阳错生出情意,又?辜负了他。

她再?望向元朔帝时满眼含泪:“陛下说笑了,我夫君死后,我心如枯槁,本不想再?嫁的,便是青灯古佛也?没什么?。”

她的神情冰冷,指甲几?乎折断在掌中,才能教眼泪不流下来:“可我想了又?想,凭什么?呢,就因为我想飞上?枝头,殿下的母亲不喜爱我,我的家族就要遭祸,陵阳侯怜惜我、敬重我,他娶了我便被人诱去瘴气密布的山林,尸骨无存,我做着仇人的外?室,一边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一边都不敢叫阿耶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可现?如今,他与他的父亲被一只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玩弄了感情,父子离心,他们日后还能继续父慈子孝下去么?!

他的儿子,今日可以为了获取芳心,对?一个女子用蛊,来日面对?更大的诱惑,他难道不会对?皇帝用压胜术么?!

那些依附“卫贵妃”的人中,他们的妻子、儿女、儿媳,其?中就有冷眼瞧她被卫军捉走笑话的秀女,可那些人家还是试图牵住她的裙摆,满足自己的私心。

这?个时候,离一头暴怒前的狮子远些才是正经事,可是她却近前几?步,拾起?那柄落在地上?的佩剑放回?原处,柔声道:“我恨透了太子……更恨陛下。”

手掌按在桌案上?,早已青筋毕露,元朔帝几?乎支撑不住,近乎咬牙切齿:“朕这?样?疼你,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原来是养了一个仇人在身边么??”

太子肯不肯说,他并不在意,只要有了铁证即可定罪,可他仍想听一听她的狡辩,哪怕只是欺骗,只要她肯用这?份心思。

她不肯生养他的孩子,他虽恼怒,最后却也?妥协了,她不愿意教他追问从前的事情,他竟真的不再?相问,甚至知道她思念父母,还想着栽培她的父兄、予他们丰厚赏赐,为她诊治失忆的毛病。

他将她视作会被一阵风吹走的柔弱美人,呵护她、爱惜她,默许她同?外?臣和母族交往,希望将她捧到皇后的位置上?,百年之后同?穴而眠。

假如她能生出一个聪明?的皇子,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甚至愿意……

然而他那样?疼爱的女子,竟深深地怨恨着他。

她轻轻笑了,竟站定在他身前,往常总是为乞求他爱怜而存在的颦眉泪眼,今日却格外?刺目。

“因为太子身上?流淌着崔氏的血,陛下、赵王……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