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1 / 2)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却异常坚定:“孩子没事,已是天大的万幸。我这个做生身母亲的……头两次都未能亲至佛前还?愿。” 她顿了顿,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苍白的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这一次,若再不去,佛祖怕是要以为是我心不诚了。”

禾生张了张嘴,看着她眼中那?份近乎固执的坚持,终究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既为崔韫枝终于肯为了孩子出门、肯去还?愿而感到一丝隐秘的高兴,这至少证明?殿下心里是记挂着孩子的。

可同时,那?份巨大的困惑又沉甸甸地?压着她:既然记挂,为何又避而不见?为何每次提到孩子,殿下周身便散发出那?种令人心碎的抗拒?

这矛盾像藤蔓一样缠绕着禾生。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车轮碾过石子的声响和窗外渐弱的蝉鸣。

禾生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心底的疑问,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殿下……奴婢……奴婢有一事,实在想不明?白。”

她觑着崔韫枝的神色,见她并无立刻制止的意思?,才?鼓起勇气问下去,“小?主?子如今已无大碍,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见了人就?笑……您……您为何……不愿见见他呢?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问题问出,禾生立刻屏住了呼吸,忐忑地?等待着。

崔韫枝倚着车壁的身体似乎更僵硬了些。她没有立刻回答,面纱下的脸微微侧向窗外。

时间在车轮的滚动中一点点流逝,久到禾生以为自己的问题石沉大海,久到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唐突,脸颊发烫,准备说些别的来掩饰尴尬。

崔韫枝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面纱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只余下沉默。

那?沉默并非无言以对,而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将禾生,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禾生心头一涩,知道自己终究是自讨了没趣。

她连忙挤出一点笑容,声音刻意轻快起来,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瞧奴婢这嘴笨的,又说些没用的。殿下您看,前面山坳那?片林子,叶子已经开始泛红了,等到了寺里,说不定能看到几片早红的枫叶呢。寺里后山的清泉也凉快,去坐坐也舒坦……还?有寺里的素点心,新摘的莲子和菱角做的羹,清甜得很……”

她絮絮地?说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趣闻,努力让车厢里的空气不那?么沉重。崔韫枝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落在窗外飞逝的、带着夏末倦意的景致上,仿佛禾生的声音只是遥远模糊的背景音。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那?个未能出口的答案,沉重得足以压垮她所有的呼吸。

若看到了那?孩子……恐怕就?舍不得去死了。

这念头狠狠刺进她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麻痹和寒意。

看一眼,只需一眼,她的孩子就?会像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住她试图沉沦的灵魂,将她拖回这个充满痛苦的人间。

她已经成为了丈夫的拖累,总不能还?要拖累孩子。

想着自己藏在枕下的那?封书信,崔韫枝心头一阵泛涩。

这些话,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咀嚼,咽下去,烂在心底最深处,化作滋养绝望的养料,谁也不能说。

马车最终在积云寺古朴庄严的山门前停下。

香火缭绕的气息混合着夏末山林特?有的、草木蒸腾的潮湿热气扑面而来。崔韫枝在禾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山风带着一丝凉意,卷起她素色的衣袂和面纱一角,露出尖俏的下巴和毫无血色的唇。

寺内香客依旧不少,梵音阵阵,在夏末的燥热中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