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富足的光泽。农人们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是?经历了饥馑和战乱后,对土地最质朴的感恩。
崔韫枝被这丰收的喜悦感染,难得地走出了王府。她拒绝了侍从的搀扶,独自一人,费力地爬上了百姓们为庆贺丰收而特意?堆起?的、高高的谷粟垛顶。
坐在柔软的谷堆上,视野豁然开朗。
远处是?收割后裸露的、一望无际的褐色土地,更?远处是?连绵起?伏、已染上秋霜的山峦轮廓,再往上,便是?那高远得仿佛没有?边际的、澄澈如洗的秋日晴空。
风拂过她的发?梢和衣袂,带来谷物干燥温暖的香气。她仰着头,望着那片辽阔得令人心悸的苍穹。阳光刺眼,她却一眨不眨。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空茫感,包裹了她。
沈照山回来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每次都会?给她带回些新鲜玩意?儿?来,崔韫枝看着他胸腹脊背上新的、旧的、交织的伤痕,泣不成声。
她很想说停下吧,就停在这里吧。
可?是?谁都知道不可?能,只有?不停地向前再向前,才不会?落得头颅高悬的后果。
她只能在每个沈照山伤痕累累的深夜,给予沈照山最后一点儿?,似乎有?“家”这个意?味的慰藉。
秋天在忙碌的收获和无声的飘荡中过去,北风渐起?,万物凋零,冬天带着它特有?的沉寂,再次笼罩了燕州大地。
前线终于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沈照山所向披靡,昆戈最后的顽固势力已被压缩到极小的范围,平定?在望。整个燕州都在翘首以待兵士的凯旋,准备迎接一个安稳的新年。
然而,就在这胜利唾手可?得的当口,沈照山的兵锋却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消息传回王府,崔韫枝捏着那份措辞简洁的军报,指尖冰凉。
冬天了。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刮过空旷的庭院,卷起?地上零星的枯叶。年关将近,这本该是?游子归家、亲人团聚的时节。
不是?吗?
本该停下向前的脚步,回头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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