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
沈照山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无?数只毒蚁疯狂啃噬,痛得他?几乎站立不?稳,方才腮内被咬伤的伤口?一点儿一点儿溃烂开,鲜血又溢了出来,被他?死?死?咽了下去。
他?挥了挥手,示意府医退下,脚步沉重地走向内室。
室内,禾生正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跪在床边,带着哭腔低声劝着:“殿下,您喝一点吧,就喝一口?,求您了……喝了药身子才能好起来啊……”
崔韫枝半阖着眼,虚弱地靠在枕上,对禾生的哀求置若罔闻。
她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繁复的花纹,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直到?沈照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她的眼睫才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空洞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迟缓地、固执地跟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沈照山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得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和?徒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昆戈到?长安,从长安到?北郡,从奉珠殿到?鸷击王帐,再到?这冰冷的殷州……无?数的算计、背叛、挣扎、妥协……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将他?们死?死?缠住,越收越紧,最终导向这无?解的绝境。
没有人能说得清,这盘死?局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
他?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那绝望中孤注一掷的祈求,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她眼底深处摇曳。
可是,就算他?心?软了,带她回了燕州,远离这片承载了她所有欢乐与?痛苦的土地,她就能真的开心?吗?
长安的血与?火,亲人的生离死?别,故国的倾覆……这些刻骨的伤痛,会如影随形,啃噬她余生的每一个日夜。
燕州,不?过是另一个华丽的囚笼。
沈照山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无?数把生锈的钝刀在来回切割着他?的神经,剧痛而混乱。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他?沉默地脱下肩上那件沾满了雪水、带着室外寒气的大氅,随手搭在一旁的衣架上。冰冷的布料拂过指尖,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他?走到?床边,无?视了禾生惊惶又带着一丝希冀的目光,直接从她手中接过了那碗温热的药。
“我来吧。”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禾生如蒙大赦,连忙退开些许,却不?敢离开,只是紧张地垂手侍立一旁,一双杏眼依旧看着崔韫枝。
沈照山在床沿坐下,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片压迫性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