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通明?的大帐中无声对峙。
沈照山握着刀柄的手?稳如磐石,手?背上青筋隐现。他看着王座上那个赋予他生命、也赋予他无尽冰冷与伤痛的源头,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一般,一字一句敲打?在死寂的空气中:
“你究竟,想怎样??”
阿那库什终于停下了抚摸白猫的手?。那猫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不安地?“喵呜”了一声,跳下她的膝盖,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阴影里。
她缓缓抬起眼。
那双与沈照山几乎一模一样?的深邃眼眸,此刻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着烛光,也映着他持刀的身影。
没有暴怒,没有惊诧,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漠然和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审视。
沈照山迎着她的目光,感觉不到一丝血脉相连的温度,只有彻骨的寒意。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冰封般的面容下,是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怒极反笑。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无比的疲惫,却异常清晰:
“你有什么不满,有什么不乐意,大可以冲着我?来。”
他的刀尖纹丝未动,指向那个生养了他又抛弃了他的女人。
“你觉得沈瓒的血脉留在这世上,肮脏到了你,恶心到了你,”沈照山的声音里没有控诉,只有冰冷的陈述,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用你的刀,或者,”他微微偏头,目光扫过帐内阴影里那些蓄势待发的近卫,“让他们动手?。”
“何必,”他顿了顿,刀尖似乎往下压了极其细微的一寸,仿佛承载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重量,“为难一个小姑娘?”
阿那库什依旧端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沈照山的话语只是拂过耳边的微风。
沈照山看着她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那里面映不出他,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席卷了他,比塞外的风霜更冷,比一夜的奔波更重。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破碎的、毫无温度的笑:
“你那么恨我?……当初在那个雨夜,为什么……”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颤抖,又被?强行压平,“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杀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
一直如同冰雕般端坐的阿那库什,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被?冒犯的怒意。
她猛地?站起身!
动作迅捷而充满力量,完全不像一个养尊处优多年的王庭之主。宽大的墨绿袍袖带起一阵风,扑使得王座旁一盏烛台上的火焰摇动了几瞬。
她几步便跨到沈照山面前。
沈照山如今原来已经比她高上很多。
女人微微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