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了她。
沉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眼?前骤然亮起柔和的光。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刺鼻的药味和血腥气,而是?清冽的、带着阳光味道?的熏香,是?金丝楠木和上好绸缎混合的、独属于她幼时寝殿的熟悉气息。
她低头,看见一双小小的、白嫩的手,正赌气似的将一件簇新的、绣着繁复缠枝莲纹的雪青缎子外裳胡乱揉成一团,狠狠塞进眼?前这座巨大的、散发?着温润光泽的金丝楠木衣柜深处。
十岁的崔韫枝气鼓鼓的。
新做的衣裳颜色不对,不是?她想要的雨过天青,而是?这种老气的雪青!她讨厌!嬷嬷们只?会说“殿下,这颜色更?衬您”,却根本不懂她。
小小的身影灵巧地?钻进衣柜,又拖过几件柔软的云锦常服盖在自己身上。
层层叠叠的华服将她埋住,只?留下一道?缝隙,让她能窥见外面寝殿里垂下的鲛绡纱帐。
黑暗、柔软、带着熟悉香气的包裹,让她那颗因不合心意而烦躁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甚至生?出?一丝隐秘的期待。
果然,没过多?久,外间响起了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刻意放轻的沉稳。
是?鸦奴来了。
崔韫枝立刻屏住呼吸,把自己缩得?更?小,藏得?更?深。
心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她既盼着他快点找到自己,又希望他多?找一会儿,最好急得?团团转,那样才有趣,才能显出?他笨,才能……才能让他哄自己开心。
脚步声在寝殿里慢悠悠地?转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