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地过一辈子。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虚妄。
她猛地甩开禾生试图搀扶的手,往前逼近一步,直视着?沈照山那双冰冷的灰蓝色眼?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尖锐:
“沈照山!你是?不是?觉得,把我也像他关?着?琼山县主那样关?起来,就万事?大吉了?是?不是?只要我还喘着?气,安安分分地待在你身边,做个漂亮的‘玩物’、‘消遣’,你就满意了?”
“就像周承嗣说?的,玩物终究是?玩物,玩腻了就可以换掉,反正?你身边迟早会有像周知意那样‘门当户对’的‘贤内助’!”
“我呢?我算什么?一个亡国的俘虏,一个连自己?故国如今长安、洛阳尽失,南境烽火连天、朝廷形同虚设都不知道的聋子瞎子吗?”
最后那句话,秋天挂不住的月亮一样,碎裂在地上,将两人都说?得一愣。
崔韫枝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她讪讪收回撑着?的小臂,但话已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
沈照山先是?一滞,而后周身的气息骤然降至冰点。
男人一步一步靠近。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的压力让禾生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
“你知道?”沈照山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谁告诉你的?”
崔韫枝被他那几乎要噬人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但她胸中积压的委屈和愤怒同样达到了顶点。
她豁出去了,昂着?头,尽管声?音带着?颤抖,却不肯示弱:“重要吗?沈少主!还是?七殿下?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活该被蒙在鼓里?,做一个无知无觉的雀鸟?”
“还是?说?,你早就知道大陈如今的惨状,却心?安理得地在这里?谋划着?铁矿,盘算着?什么时候挥师南下,彻底踩碎我的故国?”
“崔韫枝!”沈照山厉声?喝断她,眼?中怒火翻腾,“你懂什么?!朝堂倾轧,藩镇割据,流寇四起,那是?大陈自己?烂到了根子里?!没有我,也会有别人!这天下大势,岂是?你能?妄加置喙的?”
他这话一出,不知触到了什么,崔韫枝感觉自己?胃像是?被潮湿雨水浸透了。
“我不能?妄加置喙?”崔韫枝被他的话彻底激怒,她的每一根手指都开始缓缓颤抖。
“可我也是?大陈的公主!我的根在那里?!我的亲人在那里?!我眼?睁睁看着?它被践踏,被撕裂,却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沈照山,你告诉我,在你眼?里?,琼山县主那样被折断羽翼、关?在笼子里?生不如死地活着?,是?不是?就是?我的未来?是?不是?所有被你们掳来的人,都该是?那样的下场?”
“住口!”沈照山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步上前,强大的压迫感让崔韫枝瞬间窒息。他从未在她面前如此暴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