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正坐在石头上,小口啃着硬邦邦的杂粮饼。

“手。”小北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阿骨还是有点儿神在在的,处处透着小心,她这一说话,把阿骨吓得一哆嗦,差点把饼掉了。

阿骨慌忙站起来,沾满泥污的手下意识往身后藏。

小北没理会他的慌乱,直接伸手抓住他一只手腕,力道不容抗拒。

那手腕很细,上面布满新旧交错的擦伤和勒痕。

她另一只手在他手臂几个穴位上不轻不重地敲击、按压。

“这里,酸胀?”

阿骨疼得龇牙咧嘴,却拼命点头。

“发力不对。”小北松开他,退后一步。

腰背如松,没做太复杂的动作,只是极缓慢地演示了发力的起手式。

沉肩、坠肘、拧腰、送胯,力量自脚底升起,节节贯通。“看脚下生根,腰为轴,力从地起,贯于指尖。不是用手臂死扛。”

“练。”丢下这一个字,她转身离开,阿骨小脸憋得通红。却在她走后,一遍遍笨拙地模仿起来。

傍晚收工,领钱的工棚前排起了更长的队伍。

王五吼着维持秩序。

拿到钱粮的人,脸上除了以往的疲惫,更透出踏实。

这微妙的变化,却足以让某些人寝食难安。

“陆大人真是菩萨心肠啊!”扬州知府孙兴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目光掠过挥汗如雨的河工,落在小北沉的侧脸上:“如此厚待这些泥腿子...只是...这工钱日结,所耗银钱甚巨,府库早已捉襟见肘,不知大人...”

小北并未回头:“孙知府只管按本官吩咐,清点每日出工人数,造册便是。钱粮,自有本官筹措。”

第71章 刺杀

孙兴才脸上笑容一僵,筹措?

这黥面小子初来乍到,能有什么门路?

莫非是濯王暗中支持?

还是...他心思急转,嘴上愈发恭顺:“是,是,大人运筹帷幄,下官佩服!佩服!”

躬身退下,没敢再多说什么。

知府后衙灯烛煌煌,孙兴才满眼狠戾,这陆小北真是把他逼到墙角了。

下首坐着漕帮新推出来的“一把手”黑子,以及几个李章在江南埋下的暗桩心腹。

“姓陆的这手‘以工代赈’,那些泥腿子都跟疯了似的替他卖命!”黑子灌下一杯烈酒,酒液顺着胡须滴落,眼中闪现了杀意:“再这么下去,谁还听漕帮的?断了咱们多少兄弟的财路!”

一个身着锦缎,商人模样的:“孙大人,此人如此肆无忌惮,钱粮从何而来?濯王?还是马国宝那肥猪?他这分明是要挖断李相的根基!”

“根基?”孙兴才冷笑:“他陆小北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脸博取濯王特殊癖好的‘宠儿’罢了!哼,仗着几分姿色,得了点权柄,就敢在扬州地界兴风作浪?”语气轻蔑。

“就是!”另一个官员模样的人立刻附和,讥笑道:“听闻濯王待他非同一般,出入王府如入自家后院…啧啧,一个黥面的‘兔儿爷’,靠着那点下作功夫爬上来,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孙大人,您看他那身板,风一吹就倒似的,哪像个武将?怕不是濯王床上练出来的‘功夫’吧?”

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心领神会的哄笑。

黑子皱了皱眉,他手下那个监工曾提过陆小北的身手:“大人,我那监工回来说,姓陆的身手似乎不弱,一柄小剑使得刁钻…”

“身手?”孙兴才嗤之以鼻,打断道:“大当家的,你也信?定是那监工办事不力,给自己找的托词!一个靠着谄媚上位的小白脸,能有什么真本事?濯王什么货色都往怀里搂,也不嫌那黥面倒胃口!”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