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保护她来了,分明是监视她来了。
萧沉璧睨了一眼那少女,挑眉道:“你还有个妹妹?这么多年我竟丝毫不知。”
康苏勒道:“郡主日理万机,也不必事事都知晓。”
萧沉璧自嘲:“你说的对,我若是万事通晓,必会在当年你随父投奔魏博之时出言将你们全部赶出去。”
康苏勒默然。
萧沉璧平复了一下情绪,走近些又放低声音:“苏勒,你我相识多年,就算不念主仆之恩,也该念些许情分,我已经身陷囹圄,你非要把事做绝?”
康苏勒迟疑片刻,却还是狠心道:“正因相识多年,我才知晓你的手段有多高明,不得不派人贴身看管。”
萧沉璧笑了:“好。很好。原是我自作多情。不过,就算抛开旧日情分,我如今在长平王府根基未稳,又是寡妇身份,贸然到佛寺上香已经是抛头露面了,再自作主张带回一个女使,未免太招摇了,老王妃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是想我身份暴露?”
康苏勒道:“郡主聪慧,在燕山面对那么多敌军都能蒙混过关,不过一个女使而已,您定有办法。”
萧沉璧手中帕子微微攥紧
前有长平王府老王妃疑虑未消,后有进奏院全面监视,眼线还全被拔除,母亲和弟弟又被挟制。
这处境,着实不能撕破脸。
萧沉璧面无表情:“那便这么办吧。不过,康乃是粟特大姓,粟特又与魏博关系密切,此姓太过招摇,她若是跟着我,日后便去掉姓,叫瑟罗吧,身世也改为从西域来的胡姬,因不堪胡商虐待逃亡至此。”
康苏勒垂首答应:“还是郡主思虑周到。”
康瑟罗也没反驳。
萧沉璧稍稍宽心,让瑟罗先去她回府必经的朱雀大街候着。
之后,康苏勒便带着萧沉璧去见他买来的面首们。
半日前,进奏院,西厢房。
一间房塞了十个男子,皆是这三日康苏勒差人买回来的奴隶。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十个男人聚在一起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修白正是在此时醒来的。
狭小的屋,吵闹声、汗臭味和朽木的霉味混杂在一起,第一眼,他觉得自己大约是到了阴司。
随后,一个粗犷的汉子叫了一声
“哟,快看,那个病秧子醒了。”
李修白扶着额缓缓从破旧的榻上起身,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但这境地似乎比死了更糟。
更糟糕的是他依稀记得最后一次昏过去前似乎被卖作了奴仆。
记忆片段涌上来,他逐渐拼凑起这大半个月的经历。
当初在幽州宣慰成功后,他班师回朝,经过燕山时却突遭雪崩。
被大雪掩埋之际,他隐约看见山巅站着一个戴着半幅银甲面具的女子,料想这雪崩并不是意外,而是魏博这个永安郡主设的局。
之后,他被深埋崖底,元随都死了,他一个人往外走,走了不知多久倒在了一处山隘,被一个猎户救下。
然这猎户救他也不是好心,只是为了卖钱,重伤的他随着猎户打下的野鸡野兔一起被带到市集,被一个牙人买了去。
再之后,冻伤加高热不退,他连日昏昏沉沉。
最后一次有意识,还是路过长平王府。
他猜测自己已经被转卖到了长安。
但身处何方,所卖何人,却毫无记忆。
正沉思之际,身旁的男子推了他一把:“喂,怎么不说话,难不成烧成傻子了?”
李修白微微抬眸,看了这男子一眼。
脸色虽苍白,眼神却极为锐利,那男子莫名打了个寒颤,讪讪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