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被云昭带着出去。

张福安指挥着内侍收拾残局。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过,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延英殿内那场帝王震怒留下的狼藉与血腥,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御案整齐,龙椅归位,琅琊柱上的血迹也被精心擦拭,只留下一点难以察觉的暗痕。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熏香,试图掩盖那片刻前的惊心动魄,却更添一丝欲盖弥彰的诡异平静。

……

与此同时,象征着后宫至高权力的慈宁宫,却彻底沦为了冰冷的囚笼。

沉重宫门紧闭,御前侍卫如同铁铸的雕像,面无表情地驻守在每一个出入口。

昔日穿梭如织的宫人消失无踪,连鸟雀都仿佛绕道而行,死寂得令人窒息。

萧瑶哭红了双眼,被毫不留情地“请”出了慈宁宫的范围。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宫墙之外,望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仿佛看着自己尊贵身份轰然崩塌的象征。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攫住了她,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心脏。

她猛地提起裙裾,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冲向李妃李漾之的宫苑。

李妃之父乃吏部尚书,位高权重,更是与权倾朝野的苏相私交甚笃。

而苏渊,众所周知,是太后在朝堂最有力的臂膀!

如今,能救太后的,似乎只有这条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了!

李漾之看着妆容凌乱、哭得梨花带雨的萧瑶闯进来,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与警惕。

她挥退了所有侍立的宫人,殿内瞬间只剩下她们二人,空气凝滞。

“八公主殿下,”李漾之的声音带着疏离的客气,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您这般失仪闯入我的宫室,实属不妥。您的婚事,自有陛下圣心独裁。来寻我?怕是找错了庙门。”

自张贵妃暴毙、苏明璃失宠被幽禁后,萧烬对后宫如同弃履,再未踏入半步。

李漾之深知,此刻与太后沾边,无异于引火烧身。

“李妃!李娘娘!”萧瑶扑上前,几乎要抓住她的衣袖,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求求你!你阿父是吏部尚书!你传信给他!让他转告苏相!救救太后!皇兄……皇兄这次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我……我连一张字条都送不出宫去了!”

李漾之眉心微蹙,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萧瑶的触碰。她走到窗边,警惕地扫视了一眼空旷的庭院,确认绝无耳目,才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提点:

“公主殿下,您究竟为何非要去触陛下的逆鳞?!”她盯着萧瑶通红的眼睛,字字诛心,“云家手握重兵,是陛下北境屏障!他们的婚事,是陛下手中制衡朝野的筹码!您和太后娘娘,为何偏要去碰这最硬的钉子?!”

萧瑶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剩下哽咽:“可是……可是太后怎么办?她本就凤体欠安,如今慈宁宫如同死牢,只有太医能进出片刻……李妃,我求你了!只需你传一句话!就一句话!”

李漾之看着眼前这个被宠坏又愚蠢透顶的公主,心中只剩冷笑和鄙夷。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恢复刻板的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

“公主殿下,后宫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前朝诸公,岂会不知?不过是时辰早晚罢了。”

她微微倾身,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针,“您若还想活着,将来嫁个体面人家,安安稳稳度日……此刻最该做的,是回到您的宫室,关起门来,安安分分地等!”

“至于太后娘娘,”她直起身,目光望向慈宁宫的方向,毫无温度,“陛下仁孝,只是令其静养罢了。一时禁足,伤不了凤体。您,过虑了。”

这逐客令,冰冷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