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齐分析道:“主帅请细想,当初陛下在朝堂之上力排众议,坚持要御驾亲征,态度何等坚决!然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竟又轻易被众臣劝服……这转变未免太快,也太不合常理。以主帅对陛下脾性的了解,他可是那般容易就范、轻易放弃之人?”
云崇安的脸色渐渐变了,声音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陛下明着答应了留守京城,暗地里却来了宣化?”
“下官以为,八九不离十。”白齐颔首,语气肯定,“陛下极可能是微服离京,暗中前来北境了。”
云崇安的心猛地一沉,一个更惊人的念头浮现:“白大人你是认为……陛下是为阿昭而来?”
白齐谨慎地选择着措辞:“下官不敢妄断圣意。但陛下登基以来,拒不选秀,不立中宫,甚至鲜少踏足后宫……这些,朝野上下皆有议论。而云姑娘离宫已久……若说陛下此行与此全然无关,下官亦难以相信。主帅,您意下如何?”
云崇安背着手在帐中踱了两步,眉头紧锁:“云家手握兵权,已是树大招风。若阿昭再被立为中宫,外戚权势过盛,必遭滔天猜忌!古往今来,功高震主、外戚庞大的下场,你我都清楚。白大人今日提醒,确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必须尽快送阿昭回金州,绝不能让他们在此相遇!”
白齐躬身道:“主帅深谋远虑,下官佩服。”
云崇安愈发谨慎,声音压得更低:“若陛下果真秘密抵达宣化,那此事更需绝对保密,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否则,龙躯若有丝毫闪失,你我万死难辞其咎!”
是夜,云昭正在自己狭小的军帐内擦拭佩剑,心中盘算着明日该如何说服父亲允她上前线,却见云崇安沉着脸掀帘而入。
“这般晚了,还收拾兵刃,又想做什么?”云崇安开门见山,语气严肃。
云昭放下剑,起身道:“那阿父深夜前来,又有何指教?”
云崇安凝视着女儿,沉默片刻,终是下定决心:“你与赵泽,明日一早便立刻动身,返回金州。”
云昭一愣,随即急道:“阿父!我都已经到了这里,您为何还要执意送我回去?我能保护自己,绝不会成为您的累赘!我的心意您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不是来胡闹的!我是真想驱逐瓦剌,保境安民,让百姓能安居乐业……您不知道,我这一路所见,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陛下来了。”云崇安打断她,声音低沉却如巨石投入静湖,“他兴许现在就在宣化。你若还想嫁入皇宫,踏入那见不得人的去处,你便留下。他这次,多半就是为你而来。”
云昭身形猛地一僵,仿佛被瞬间冻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他怎知我会来?谈何为我而来?”
云崇安看着她,眼中满是无奈与疼惜:“你好好想想,他既能到宣化,难道就去不了金州?他既心意已决,天涯海角,又岂会找不到你?”
“他已经到宣化了?”云昭的声音有些发紧。
“是微服前来,行踪绝密,无人知晓其具体所在。”云崇安语气沉重,“你与赵泽今夜便连夜启程。回去后,即刻与赵泽将婚事定下。即便他日后寻到金州,见到你已许配他人,木已成舟,想必也不会再强求。”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云昭垂眸良久,指尖微微蜷缩,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那我收拾一下,便与阿泽回去。”
云崇安见她应允,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几分欣慰:“你想通了便好。那深宫高墙,规矩森严,明枪暗箭,绝非你的归处,只会委屈了你。阿昭,你要明白为父的一片苦心。”
云昭点了点头,掩去眼底所有情绪,声音平静:“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