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身子稍稍一僵,须臾呼了口气,更加抱紧了再次沉睡的岁岁,恨不能与她血肉相融,再无他人介入。

翌日,岁岁醒来,沈二已经早早起身上朝。

而外头,天却雨蒙蒙,淅淅沥沥下得没完没了。

岁岁由听雨知蝉伺候起身,洗漱,用膳。

“这雨何时下的?”岁岁问道。

“昨日夜里就下了,晨起驸马去上朝时,雨势也是最大的时候。”听雨立在一旁道。

闻言后岁岁低下头随意把玩着手上一只紫砂的筋纹菱花壶,茶壶盖被她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捏起有放下,嗒,嗒,嗒。

安康进门来伺候,替岁岁将桌上另一只茶壶里已经微微转凉的茶水换上了热的。

“你母亲的事你预备如何办?”岁岁问道:“我想起从前是问过你家里头可还有人,你似乎是说过,你是孤苦无依。”

安康连忙跪到地上,郑重磕头请罪道:“主子,实在不是奴才刻意欺瞒,只奴才那母亲,当初偏心兄长弟弟,狠心将奴才托人送入宫中换钱财时,奴才便发过誓,此生再不认她。”

“那她如今找你,你便还愿意认她?”岁岁问道。

安康闭眼,那极力忍受的模样瞧不出任何作伪迹象。

“不认,那奴才还能有何法?便是她只不过为了钱财而来,从未有一丝骨血惦记,奴才至少,也还有人惦记,不是吗?”

0083 伎俩

屋内是寂静的,那外头的雨依旧在下。

“安康。”岁岁半晌才出声道,抬起手将茶壶放置到桌上,又挥退了围在庆昌阁内外准备随时伺候着的丫鬟奴才,直到屋内只剩她与安康时,她才继续道:“本王虽不甚聪慧,可你是不是,也太拿本王这个主子,当傻子了?”

安康心里陡然咯噔一下,会在那儿全然僵硬了身体,躬身在地宛若蝼蚁。

“你陪在本王身边多年,与本王朝夕相伴,你虽说甚是了解本王,但本王又何尝不是一样了解你?近来你拿捏着分寸,算准了本王对你总多一份宽容,把算计都打到了本王头上,如今是第几次了?嗯?”岁岁坐在那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匍匐在她裙边的安康,语气冷淡,却叫闻言者不敢去辩解。

“本王再问你一次,你那母亲兄弟,究竟如何?你若不照实说,待到本王去找舅舅,你便再不用留在安王府了。”岁岁深吸一口气,视线抬起,投向了敞开门外的雨帘,看什么都似蒙了层纱。

“殿下。”安康的声音僵硬又虚弱,喊完这声,便会在那儿,一直等到那外头雨渐渐稀了下来,复又压声道:“奴才,恨不得那场水灾,将那个狠心毒辣的女人,一并淹死了才好。”

岁岁坐在椅子上,除了伸手给自己斟茶,抿了一口,并无别的反应。

“奴才幼时体弱,上到五岁还不得发声,腿脚也不利索,不得那女人喜欢。平日里纵容兄弟欺凌,就连旁的不相干的人欺辱到奴才头上,她也是不闻不问。八岁那年,家中日子过得艰难,她不知从何打听来入宫伺候贵人最是捞得着钱,又舍不得给宫里的净身太监供上孝敬,奴才那时......几近熬不过去。早几年当差,奴才身上的俸禄都被她搜刮干净,后来因给的不够,得她一句腌臜阉人,死无全尸。奴才便彻底断了念想。”安康的头磕在地上并不抬起,可按在地面上的双手却是止不住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