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青涩稚嫩的声音,干干净净,有些冷,但因为年龄不大而中和了那股冰劲儿,反而有种小朋友故作成熟的可爱感。

那双成年后略显狭长、微挑,带着种猫咪气的眼型在早几年更加圆润柔和,睫毛很长,皮肤很白,睡着压乱的黑色头发落在侧脸,半遮半掩那略微婴儿肥的面庞。

是妈妈。

是阿舍尔。

只不过……

旦尔塔喉头微动,尝试柔和自己的面部神情。

那是看起来可能都不到十岁的妈妈。

“你是谁?”

阿舍尔拧眉,他身上还套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整个人跌跌撞撞从床上坐起来,抬眼看了看半跪大床对面的男人,又转头看向四周。

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可是一晚上贝利斯老宅里也不曾响起过任何警报。

无措藏匿在小孩的眼底深处,早熟带来的优势令他很快冷静下来,声线稚嫩,说出来的话却一板一眼,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阿舍尔:“你是绑匪吗?是要用我去威胁我父亲吗?”

说这话的时候,小孩睁着一双清透的眼睛,铅灰色的虹膜倒映出不远处红发男人高大、危险、沉默的影子,似乎是防备,也是更深一层的害怕。

但小孩在很努力地不叫其他人看出自己的恐惧他看到红发男人的竖瞳,那非人感十足的特征所带来的压迫感格外强烈。

幼崽时期的阿舍尔吸了口气,将宽松的、看起来像是大人的睡衣往手里抓了抓,藏住了掌心的冷汗。

他说:“如果是的话,我想你绑架错人了,我的父亲并不喜欢我,你想通过我问他要钱,他很大概率会让你直接把我撕票了。”

年幼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但阿舍尔的成长经历注定他无法像同龄人一样思考那么少。

他坐在床上、浑身紧绷,看起来冷静又可怜,只条理清晰地和疑似绑架犯的男人说明情况。

这个时候,他明明是该无助、是该痛哭、是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却因为贝利斯家的腌臜事被迫成长,有种叫人心疼的成熟和坚强。

旦尔塔胸腔里那颗不完整的心脏钝钝地疼了疼,祂压下这股情绪,终于开口道:“我不是绑匪。”

小孩明显不信,但依旧顺着对方的话回应,似乎在避免激怒未知的陌生者,“我知道了,那请问你是做什么的?我们认识吗?”

“我只是……”

旦尔塔顿了顿,祂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忽然变成小孩,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变回来,但冥冥中却有种预感,这样的时间并不会持续很久。

红发虫族不确定要怎么表述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尝试更加委婉一下。

祂呼出一口气,哑声道:“我是您的……从属者。”

“子嗣”一词换为了相对好理解的“从属”。

看着小孩眼底的不信,旦尔塔指了指对方胸前的吊坠,“我们认识。”

这个时候,阿舍尔才后知后觉发现了那本不属于自己身上的饰品。

……不属于?

不,似乎也是属于的。

在看到那枚吊坠的瞬间,哪怕他的理智知道自己不曾佩戴过这样的装饰品,但意识却格外熟稔,就好像已经戴着吊坠过了很多很多年。

不只是脖子上的吊坠,还有即将从无名指上滑落的银白色戒指,套在脚踝上挂了很多迷你铭牌的银白色脚链。

陌生,却又熟悉。

这是阿舍尔此刻唯一能感知到的情绪。

静坐在床上的小孩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他又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红发男人,有些小心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旦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