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宅子是冬郎为我安置的,而且那些人前几日不是还来迎我们,并没人提过宅子不干净。”绫枝怎么想都觉得蹊跷:“你不若再去问问旁人。”
清露道:“姑娘,咱们已问了好几个邻居,这些人却都是众口一词,皆是说此处不宜住人的。”
清霜沉吟着:“姑娘不若问问公子?”
这房子是江诺从同窗处租来的,若是让江诺向同窗打听,想来比她们打探到的东西更多。
“不必。”绫枝摇头道:“他如今备考,正是繁忙的时候,又怎好因了此事去扰他学业,况且这本就是他从同窗处租来的房子,也许实情阿诺也不晓得,让他知晓了,他再去问同窗倒更是尴尬。”
清露清霜对视一眼,都晓得姑娘如今将公子来年的春闱当成天大之事,有任何顾虑不适都不会去烦扰公子的,想了想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咱们要不搬个屋子睡,或者让陆公子来几日?”
绫枝摇头道:“先换个屋子试试吧。”
陆郁是男子,半夜留宿不成样子,更何况陆母又出了事,想必此时焦头烂额,自己又怎能给他添乱?
几人熬了几日,到了晚间那诡异之音却愈演愈烈,几乎让人不能忽视。
京城居大不易,再说此处陆郁也来得熟稔了,若冒然再搬,也太过动荡波折。
况且京城稍微一动身,都是要有银子兜底的,虽说陆郁已将不少银钱都交到了绫枝手中,但绫枝却未曾想过动用,从前的庄子虽回到了自己手里,却因了租金前几年早早都给了张家,这一两年也只是空壳罢了。
自从遇到李御,绫枝便几乎断了手头的绣活,如今她来到京城,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明年江诺也要赴京赶考,想必花销更是不小。
家中之事,向来皆是绫枝一人承担的,陆郁未曾出现时,她能撑起这个家,如今她也并不愿让陆郁为她担负。
只是京城人生地不熟,想要重新做起绣活却殊为不易,绫枝将心事给清露说了,清露甚是诧异,但一想自家姑娘向来独立不倚的性子,也知晓劝不动,便暗中记下,拿着绫枝从前的绣品暗中找邻居。
这些邻居皆是京城里的一般百姓,女眷都会针线,也没谁讲究到要用到绣娘的地步。
只有那个之前说宅子有鬼的年轻媳妇儿,倒是多问了几句:“这是谁的针线?看着倒还挺雅致。”
清露心下撇撇嘴,心想我们姑娘的绣在江南都是数得着的,若不是如今来了京城,也轮不得你用,当下却只笑着:“大娘子,这是我的针线,您也知道,我们从江南来的,比北地的针脚细密些,您若是有东西要绣,不若让我试试。”
那媳妇儿举着布料,对着阳光瞅了半晌道:“是不错,也正是巧了,我有几个衣裳,正想着让人绣个什么呢,你都拿走吧。”
不等清露再说什么,那媳妇儿便唤了侍女来,捧着几个衫裙,对清露道:“这都是我之前做姑娘时喜欢的衣裳,只是穿的时日长了,料子又娇贵,都有地方破了洞,你若是愿意,就拿去补补吧,这料子好,一件能给你一两银子。”
拿去补补?!
听了这四个字,清露面容扭曲,恨不得当场翻脸,她们姑娘的纤纤玉手,那是要绣苏绣京绸的,什么时候沦落到要绣这破衣裳了。
她一翻白眼正想顶过去,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道柔和温婉的声音:“这是多年前永兴铺杭绸吧?”
那媳妇儿一怔,打量了绫枝一眼:“没想到姑娘还是个识货的。”
“我母亲也喜欢绣,这料子从前曾见过。”绫枝站在夏阳下微微一笑,一股子不卑不亢的端庄秀丽:“娘子这衣裳我们接了,过几日绣好便给娘子送来。”
那娘子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时却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