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前的画面突然涌来莲儿迫使她吞下药丸。
萍儿下意识抬手捂向小腹,那里平坦得可怕,往日里轻轻按下去能感受到的明显的起伏,那个她偷偷护了七个月的小生命,竟没了踪迹。
“我的孩子……”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眼泪却先落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顾莞芝转头望向窗外来,院角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被风卷着打转。今早接生婆来报,说那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婴,已按她的吩咐,交给牙婆送远了。她转回头,指尖轻轻划过萍儿的脸颊,语气依旧轻柔:“你倒比你姐姐利落,没名没分的,竟先有了孩子。”
“野男人”三个字没说出口,却像细针,扎得萍儿心口发紧。她忍着颤意,指尖掐进掌心,逼自己稳住声音:“我的孩子,是你让人抱走的对不对?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怎会特意对付你?”顾莞芝收回手,理了理袖口的绣线,声音轻得近乎温柔,“要怪,就怪你是林菲菲的妹妹。她如今是尊贵的福安郡主,我动不得她,可对付你,不是容易得很么?”
萍儿浑身一僵林菲菲就是福安郡主的事,她早从府里的闲谈中听过,却从没想过那会是自己的姐姐。她抬头,泪眼朦胧地望着顾莞芝:“你不敢对郡主下手,就拿我的孩子撒气?”
“我没那闲心跟个婴孩计较。”顾莞芝的声音依旧轻缓,却没了温度,“不过是个没名分的孩子,送出去,也省得碍了眼。”
“那你把他还给我!”萍儿突然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可药性还没退,刚抬起一点,又软了下去。她望着顾莞芝的眼神里满是哀求,那模样像极了当年林菲菲低眉顺眼的样子,反倒让顾莞芝心里的恨意又添了几分。
“还给你?”顾莞芝轻笑一声,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枯叶,“我让人把他卖给了远乡的农户,听说那户人家缺个帮衬的,往后,他就跟着放牛、喂猪吧。”说完,她转身,裙摆轻扫过地上的柴草,没再回头,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萍儿的呜咽轻轻锁在了里面。
“卖了……”萍儿瘫在地上,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想起府里夫人提起林菲菲时,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想起自己还曾跟着夫人,偷偷骂过“那个毁了少爷前程的扫把星”。原来,那个被全府记恨的前儿媳,竟是自己的亲姐姐。那哥哥知道吗?他若知道,会不会帮自己找孩子?无数念头缠在心头,可身子的虚弱终是压过了一切,她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另一边,城南“锦绣成衣铺”的柜台后,伙计正低头拨着算盘,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个穿青布长衫的男子,身姿挺拔,眉眼间藏着几分贵气,正是岳瑾年。他身后跟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是丘子,正好奇地东张西望。
掌柜的从里间出来,一见岳瑾年,连忙放下账本迎上去,声音压得极轻:“殿下,您怎么来了?”
岳瑾年没说话,只抬眼扫了扫门外街角的树影里,隐约有几道人影晃了晃。丘子也跟着往外看,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心里悄悄发紧。
掌柜的立刻懂了,笑着打圆场:“二位是来选衣裳吧?里间有刚到的新料子,我带您瞧瞧。”他朝伙计递了个眼色,让伙计守在柜台,自己引着两人绕到后院的换衣间,轻轻带上了门。
门刚关上,掌柜脸上的笑意就收了,对着岳瑾年躬身:“殿下,王让属下带话,边境军火快不够了,请您赶紧回去主持朝政,还有……联姻的事,也得您回去定。”
“联姻?”丘子小声重复了一句,眼睛瞬间亮了。他早觉得岳瑾年不一般,如今听“殿下”二字,才惊觉他竟是别国太子。他轻轻拉了拉岳瑾年的袖子,语气里满是欢喜:“岳大哥,你要娶皇妃啦?恭喜你呀!”
岳瑾年却没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