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凉的青砖上,青色布裙沾了些尘土,膝盖早已麻得失去知觉。她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慌乱,紧抿着唇,任柳氏如何追问,半个字也不肯吐。

厅外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她鬓边的碎发乱飞,也吹得铜炉里的炭火“噼啪”响了两声,更添了几分冷意。

柳氏见状,心一横,抬手重重拍了下桌案,茶盏里的残茶溅出几滴,落在锦布桌围上,晕开深色的印子:“来人!给我带上来!”

话音刚落,两个粗使婆子从侧门走进来,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个两岁大的孩子,小脸粉嘟嘟的,此刻被风吹得打了个轻颤,小嘴巴抿了抿,却没哭出声。

“我的宝儿!”莲儿猛地抬头,看清孩子的正脸,瞬间红了眼眶,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按在肩上的仆役死死按住。她声音发颤,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砸在青砖上:“他还小身子还很弱,连米糊都没吃几口,经不起冻!求夫人高抬贵手,放过他!萍儿的事,我都说,我全都告诉您!”

柳氏看着那孩童略微冻得泛红的小脸蛋,眼神软了一瞬,随即又硬了下来。她揉了揉发紧的眉心,连日的焦虑让她眼底布满红血丝,语气里满是疲惫:“莲儿,我不是要为难孩子。只要你说萍儿在哪,让我见她平安无恙,我不仅饶了这孩子,还让你带着他去外院当差,不用再做这些粗活。可你若再嘴硬……”她没把话说完,可那未尽的威胁,像块冰,砸在莲儿心上。

莲儿望着那孩童的小脸,孩子似是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小手动了动,还伸手做了个要抱抱的手势。就是这一下,彻底击溃了莲儿的防线。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哭腔:“我说……萍儿她在……”

“母亲这是审什么要紧事,倒让儿子赶上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厅外传来,打断了莲儿的话。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墨少乾身着月白色锦袍,外罩一件素色貂绒坎肩,手持折扇,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是宰相府的大公子,平日里最喜躲在书房看书,今日不过是路过正厅,听见里面动静大,便进来瞧瞧。

可当他看清阶下跪着的是莲儿时,手里的折扇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莲儿抬头看见墨少乾,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不顾仆役的阻拦,拼命往前挪了挪,膝盖在青砖上磨出红痕也浑然不觉,声音嘶哑:“大公子!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夫人拿他要挟我,求您发发慈悲,别让孩子受冻!”

柳氏坐在上首,冷眼看着这一幕,指尖轻轻敲着茶盏边缘,没有说话。她倒要看看,自己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大儿子,会如何应对这局面。

墨少乾皱了皱眉,目光在柳氏和莲儿之间转了转。帮母亲,便是要逼莲儿说出萍儿的下落,可看莲儿的模样,显然藏着难言之隐;帮莲儿,又违抗了母亲的意思,传出去难免落个“不孝”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