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凌阑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哭过。朔城大难临头时,她没哭;在见月潭被啼月妖蝉包围以为必死无疑时,她没哭;从王宫回来的那个雨夜,她没哭;甚至在险些被阿尾杀死的时候,她也没哭。
然而此刻,她伏低上?身,蜷缩在自己?的灵界深处,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仿佛要将那些咽喉里堵着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
巫骨似也一怔,没料到她怎么说哭就哭了。
它?沉默片刻,道:“若结契之时,战兽心甘情愿,或还可平稳解契。若是被强行驯化?,解契之时,屈辱暴怒一齐生发,如何堪忍。你便当那只紫晶蝎子气?昏了头,非是恨你,是恨这消磨尊严的器契罢了。”
苍凌阑抬起脸,猩红的眼尾下泪痕分明?,被水雾蒙着的苍色眸子却一片森寒。她深深吸气?,道:“……雪泥!”
就像心有灵犀一般,一道白影不知从哪儿跳出来,哒哒地跑到她面前。
“呦呦。”雪泥叫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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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凌阑伸手搂住雪泥的脖子,将脸埋在鹿崽子柔软的皮毛里。
她哽咽道:“明?明?……如果知道它?不愿意,我会更早解契送它?回家的……八年啊,如果知道……”
她摇头只是哭,满腔的恨意如同沥着血。
可是该恨谁呢?当然怪不得阿尾,也不能怪买了御兽环想要保护她的邱鹰,至于怪那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卖御兽器的货郎,更是无稽之谈。
多可笑,整整八年的情谊,就这么随着驯化?规则的破碎而化?为乌有,可是她竟连一个可以雪恨的罪魁祸首都找不到……
人类过于悲怆的情绪,沿着契约惊动了其他几只战兽。鸦王最快飞过来,哀伤地看着她。而后沉默地用羽翼笼着苍凌阑的后背,轻轻用喙摩挲她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