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晴,”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神情狠厉到狰狞。“贱人安敢如此辱我!”

“还有你还有你!”他抬起头,瞠目欲裂地看向谢玄奚,带着镣铐的手不断地想要伸出栅栏揪住谢玄奚的衣领,怒声吼道,“你是不是和那个贱人搞到一块儿去了!是不是她让你来的!”

谢玄奚仍旧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不喜欢和畜牲说话。

丛霁却不死心,又想到一个人:“是崔宝音吧?那个婊.子!早知道她……”

他忽然说不下去,缓慢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处的血洞,那一瞬间,刀刃破开血肉的感觉好像在这时候才迟滞地,变得真实起来,而他也终于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与恐惧。

而谢玄奚……谢玄奚却全无伤人的自觉,他眉眼低垂,用随身携带的绢帕慢条斯理地擦着匕首上的血渍,嗓音仍然平静,甚至是用询问的语气对他说:“现在可以安静了吗?”

谢玄奚说完,才想起眼角似乎也有些温热黏腻的感觉。

是血溅到了脸上。

他叹了口气,果然,还是避免不了。

但比起被血溅到,他想,他似乎更不想从畜牲的嘴里听见崔宝音的名字。

“签吗?”他又问。

丛霁已经被谢玄奚这一刀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和他唱反调,他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接过休书,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辱不辱他的问题,老老实实地签了字画了押,从栅栏里递给了谢玄奚,望着他眼下的血痕,他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签、签好了……”

谢玄奚重新接过休书,也就是这时候,他才有机会看见休书的内容。

上面三个人的字迹都大不相同,白柔晴字如其人,温婉娟秀,丛霁倒写得一手好字,只是大概吓得不轻,落笔断续,坏了风骨与格局。至于上头那几行字,也不难分辨是出自谁手。

飞扬跋扈,倒是正合她的性子。

但也奇怪,她心肠这样软,写出的字却是刀头燕尾,笔锋劲利。

他将休书重新卷起,拢进袖中,转身向外走去。

丛霁终于大松一口气,捂着胸口坐倒在地上,紧接着,他便听见外头狱卒的声音嘹亮响起:“谢大人您出来啦……谢大人您受伤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 19 章

谢玄奚朝问话的狱卒温和地笑了一下,露出被锋刃割破的手掌,解释道:“不妨事,只是方才……”他停了一停,“方才丛霁见了我,情绪有些激荡,情急之下,我不得已向他动了手,却将自己弄成这样……让你见笑了。”

他垂下眼,望着掌心不停往外渗血的伤口。

丛霁被他刺了一刀,只有用他受伤的事,才能将这事盖过去。

“谢大人这是哪儿的话!”狱卒重重叹了口气,将这样温和有礼的谢大人逼得动了刀,可见那丛霁情绪激荡成了什么样!看见眼前人褶皱的衣领,他自责道,“早知那姓丛的这样癫狂,小人真该陪您一块儿去,在旁边守着您!”

谢玄奚淡淡笑道:“皮外伤罢了,不打紧。”

李少卿闻风而来,见他这样,连忙关切地问怎么回事。

不等谢玄奚开口,狱卒已经义愤填膺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说完,他便怒气冲冲道:“小的这就去将他提出来!”

提出来做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谢玄奚连忙伸手拦住他,满面歉意地开口:“且慢……彼时情急,我没来得及留手,他也受了重伤,还是先请人为他诊治吧。”他又看向李少卿,“给诸位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

李少卿叹了口气,也觉得十分对不住他:“谢大人快别这样说,您在这儿出了事,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