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诊器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水泥地上,发出的声响在死寂的兽医站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声音,像是某种信念,崩塌了。

军犬队长张远没有去看仪器,也没有去看那失魂落魄的王建国。

他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单膝跪地姿势的男人身上。

陆骁依旧像一尊雕塑,可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疯狂与绝望。

那里面只剩下一片钢铁般的、沉静的信念。

张远忽然就懂了。

他懂了陆骁之前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军衔和前途来做赌注。

那不是冲动,更不是胡闹。

那是因为,陆骁比他们所有人都更早地看到了这个结果。他所捍卫的,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而是一个他坚信必将到来的事实。

这份信任,托付的不是运气,而是性命。

张远猛地转过身,面对着身后那些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围上来看个究竟的战士们。

他压低了声音,却用上了只有在下达军令时才有的,不容置疑的口吻。

“全体都有!”

“原地待命!不许出声,不许乱动!”

他眼神扫过每一个人,最后低吼道:“别他妈打扰它!”

这一刻,他选择的不再是规章制度,也不是所谓的科学理性。

他和陆骁一样,选择成为这个奇迹的守护者。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陆骁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他甚至没有抬头去看一眼那台显示着生命体征的仪器。

他不需要。

他能感觉到,自己轻轻按在疾风身上的那只手,掌心下的体温,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温暖。

他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但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他伸出另一只手,没有触碰,只是悬空覆在被药泥覆盖的伤口上方,像一头守护着自己最珍贵宝藏的孤狼,用自己的身体,隔绝了全世界的窥探与打扰。

他的心里没有狂喜,更没有想过要落泪。

那颗在绝望和疯狂边缘反复横跳的心,此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的暖流重新注满。

他不是在等待一个结果。

他是在捍卫一个过程。

一个属于清欢,属于他,属于他兄弟的,起死回生的过程。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神圣的寂静之中

手术台上的疾风,那只完好的、耷拉着的耳朵,几不可查地……

轻轻抽动了一下。

这个动作极其细微,几乎所有人都没能察觉。

但陆骁看见了。

紧接着,一声极其微弱、细小的如同幼猫初啼的呜咽,从疾风那紧闭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溢了出来。

“呜……”

那不是痛苦的哀鸣。

那更像是沉睡了太久的灵魂,重新连接上身体后,发出的,最本能的、带着一丝委屈和茫然的回应。

这一声呜咽,像一道横空出世的惊雷,狠狠劈醒了所有被神迹震慑到失语的人。

王建国浑身剧震,他哆嗦着嘴唇,指着疾风,却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张远那双死死攥紧的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眼眶却在一瞬间,红得吓人。

而陆骁。

这个从头到尾都像铁打的、钢铸的男人。

在听到这声呜咽的瞬间,那挺得笔直的脊梁,才真正地、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