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玩意儿,看不得咱们家好!自家男人没本事,就成天盯着别人家的锅碗瓢盆,恨不得把人踩进泥里!我明天……我非得……”

“娘。”顾清欢温声打断了她。

她先是去里屋,借着外间的灯光,看了看被窝里睡得正香的龙凤胎,给两个小家伙掖了掖被角,这才走出来,给赵秀兰和陆骁一人倒了一杯热水道:“都过去了,您跟她置气,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值当。”

搪瓷缸子里的热水冒着袅袅白气,驱散了些许寒意。赵秀兰接过水杯,手心里的暖意让她翻腾的心绪平复了些,可嘴上还是不饶人:“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是你大嫂,是咱们一家人,有一家人这么坑自家人的吗?往人心窝子上捅刀子!”

“娘,东屋那两口子,估摸着这会儿正吵得欢呢。”顾清欢淡淡地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东屋的方向果然隐隐约约传来了陆建军压着火气的低吼和张桂花不服气的、尖利的反驳声,虽然听不真切,但那股子剑拔弩张的味儿,隔着一堵墙都透了过来。

赵秀兰顿时不说话了,竖着耳朵听了听,嘴角撇了撇,那点气好像顺了不少。

从头到尾,陆骁一直没说话。

他就站在桌边,高大的身影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没看别处,一双深邃得像寒潭的眼睛,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清欢。

他看着她安抚受惊的婆婆,看着她去里屋给孩子掖被角,看着她从容地倒水,动作有条不紊,仿佛刚才在院子里那个被众人审视、指责的人,根本不是她。

直到顾清欢把一杯热水也递到他面前,他才像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接过。搪瓷缸子很烫,指尖的灼热感异常清晰。

“喝点水,暖暖身子。”顾清欢说。

陆骁“嗯”了一声,喉结滚动,却没有喝。他把缸子放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在这安静的屋里,格外突兀。

赵秀兰也察觉到了儿子的异样,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儿媳,没再吱声,端着自己的水杯,识趣地回里屋“陪孙子孙女”去了。

外间,只剩下夫妻二人。

煤油灯的火苗“噼啪”地爆了一下,灯影晃动。

“你……”陆骁终于开口了,声音比平时要沙哑几分,“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句。里面混杂着震惊、探究,还有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对陌生事物的审视。

他问的不是“你为什么知道”,而是“你是怎么知道的”。作为一个侦察兵出身的营长,他要的是过程,是逻辑。

“知道什么?”顾清欢明知故问,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收拾着针线笸箩。

“镯子。”陆骁的目光锐利起来,紧紧锁着她的脸,“别跟我说你是猜的。你带着刘干事他们去垃圾堆,直接找上铁蛋,还准确说出了镯子的特征。这不叫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