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指尖划过盒子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动作猛地一顿。

那里,有一个刻痕。

很小,很模糊,若非她看得仔细,几乎就要错过。那是一个篆体的“顾”字,字体古朴,刻法刁钻,若非她前世对古文字有过深入研究,根本无从辨认。

“顾……”

她指尖的温度仿佛被那冰凉的铁皮瞬间吸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这东西,竟和原身的娘家有关。原身的记忆里,娘家早已败落,父母双亡,怎么会留下这么个东西?这背后藏着的,恐怕不只是金条银元那么简单。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不管这背后是什么秘密,现在都不是深究的时候。她抱着盒子回到西屋,在小香猪虚影的指引下,撬开了炕尾墙根下一块不起眼的青砖。里面是一个早就被掏空的暗格,显然是这屋子以前的主人留下的。她将铁盒塞进去,又把青砖严丝合缝地砌回原位,这才躺回炕上,睁着眼,一夜无眠。

当务之急,是把死物变成活钱。

金条银元在这年头不能当饭吃,票证才是能让一家人挺直腰杆的硬通货。

第二天,顾清欢没急着出门,而是放出了灵兽园里那只最不起眼的侦察雀。麻雀的虚影扑棱着翅膀,悄无声息地落在家属院各家的屋檐和窗台上。

它不像小猪那样只对“宝物”有感应,它能捕捉到最细碎的画面和声音。

很快,一幅幅画面涌入顾清欢的脑海。她“看”到了家属院角落那个常年散发着草料和牲口粪便气味的牛棚。一个戴着破旧黑框眼镜、身形瘦削干瘪的老人,正佝偻着腰,费力地清扫着地面。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即便四下无人,也透着一股子旧时代知识分子特有的严谨。邻居们叫他“周老头”,孩子们喊他“坏分子”,都离他远远的。

但侦察雀的视角里,顾清欢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她看到周老头在无人时,会从怀里掏出一本用油布包着、书页已经泛黄发脆的外文书,一看就是半天;她看到有人偷偷摸摸拿东西找他换紧俏的工业券,他从不多话,给的东西公道,出手也干净。

就是他了。

午后,顾清欢挎着个篮子,以上山采草药为名,绕到了牛棚后面的小树林。她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快步走过去,将一小包用干净手帕裹着的东西放在一块大石头上,下面压了一枚擦得锃亮的袁大头。

那包里不是别的,是她在山里找到的几块品相极好的老姜。这东西不算稀罕,但对常年住在阴冷潮湿牛棚里、身子骨虚寒的老人来说,却是驱寒活血的良药。

这是一种无声的试探,也是一种示好。末世里,最可靠的交易,从来都不是冷冰冰的等价交换,而是建立在彼此需求和试探之上的人情往来。

她放下东西,转身就走,头也没回。

许久,那个叫周老头的老人,才提着一个破水桶,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他状似无意地走到石头边,目光一扫,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警惕地四下张望许久,才迅速将石头上的东西揣进怀里,那只攥着银元的手,青筋毕露。

第二天同一时间,顾清Ahuan再次来到那块石头前。石头上,放着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小方块。

顾清欢拿起来,快步离开。直到回了家,关上门,她才打开报纸包。里面没有想象中的一沓票证,只有几张全国粮票、两张布票和一张棉花票,另外还有一小沓毛票和角票。

东西不多,甚至比黑市上一个袁大头能换到的还要少一些。

顾清欢却笑了。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第一次交易,对方给的少,是在自保,也是在观察她的反应。如果她就此罢手,说明她只是个偶然路过的投机者;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