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宋慈生怕苏沐青看见他丑陋的断舌，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又飞快把嘴闭上。

苏沐青：“.......”

她没有读心术，只能猜测：“想喝水？”

宋慈愣住，小心翼翼摇头。

苏沐青皱眉，再次猜测：“饿了？可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毕竟她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断了一半的舌头缝好，又仔仔细细敷上了止痛的麻药，要是他现在吃东西，不就把麻药全部蹭掉了。

那会很疼，到时候宋慈又要掉眼泪了。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苏沐青直接帮他做出决定：“你这三天都不能吃东西，不过可以慢慢喝点汤。”

她说完后，将兑了营养液的汤端过来，舀一勺，送到宋慈的嘴边。

宋慈愣住，极为缓慢地眨眼。

不该骂他不识抬举吗？

不该嫌他麻烦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喂吃的？

难道这张脸的作用比他想象中要大一些吗？

宋慈忍不住生出希冀，怯弱地凑过去，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飞快抬眸，小心翼翼观察苏沐青神色。

还好，没有生气。

宋慈试探着，又用唇瓣蹭了蹭她手中的勺子。

柔软的触感似乎通过勺子传递到指尖，苏沐青停顿两秒，才重新舀一勺汤喂给他。

一勺又一勺。

宋慈来者不拒。

许久未曾吃喝肠胃开始不适，传来隐痛。

这样的疼痛在被精心照顾过的身体上显得格外明显，宋慈的额上出了细汗，不敢打扰苏沐青喂食的乐趣，依旧忍着不适喝汤。

又是不知多少勺。

米汤终于见底。

苏沐青把空碗放到旁边，后知后觉注意到宋慈的异常。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轻轻擦掉宋慈脸上的汗。

宋慈摇头，藏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捂住肚子，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扯了扯她的衣袖。

苏沐青顺着力道把手伸过去，掌心贴上他的脸颊。

宋慈低眉顺眼地蹭了蹭，抬眸，露出满是讨好和感激的笑。

无比纯粹的感激，不掺杂任何杂质，在此时反倒显得异常。

苏沐青最是了解宋慈的固执，故意作出严肃的表情问他：“你究竟怎么回事？是有什么顾虑，还是哪里不舒服？老实交代。”

宋慈愣住，抿着唇摇头。

苏沐青起身就走。

宋慈慌得不行，“啊啊”叫着，不管不顾地扑过去。

若是平时，他定能抱住苏沐青的腰，但现在他的身体十分虚弱，上半身才离开床面，便觉得眼前发黑，直直往地面上栽去。

要痛一下了...

宋慈迷迷糊糊地想着，完全不奢望苏沐青会接住他。

毕竟他们的关系向来如此。

从来都只有他死皮赖脸追在她身后的份，没有她主动为他回头的时候。

不过没关系的。

他可以忍的。

不过痛一下。

那么多痛苦都忍过来了，不差这一次。

等等？

不痛？

周身被熟悉的冷香包裹，宋慈小心翼翼睁眼，对上苏沐青温和的视线，心跳骤然加快。

“现在想说了吗？”苏沐青脸上不见丝毫愤怒。

宋慈恍惚间怀疑自己已经死了，不然...这么幸福而美好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呢？

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苏沐青愿意留下他，已经是无比的仁慈，又怎么会如此温柔地对待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