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亲自接过盆，无视盆沿压在掌心带来的痛意，把水端到苏沐青面前，高举水盆跪下去。

清澈的水在盆中晃荡两下，溢开涟漪。

苏沐青看着那盆水，陷入沉默。

她怀疑宋慈是个傻的。

不知道她要水是为了给他擦手吗？

居然就这样傻乎乎地端着水盆。

那她擦什么？

擦桌子吗？

“把盆放下，”苏沐青无语到甚至不想骂人，担心宋慈又会错意，还贴心地补了句：“放桌上。”

宋慈茫然地眨眨眼，终于明白她的意思，重新把水盆放在桌上，“狗狗祟祟”地抬眸偷看苏沐青，两指并拢把盆往她那边推了些许。

苏沐青把手帕扔进盆里，没好气道：“手。”

宋慈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抿唇克制着嘴角的笑意，重新把两只手举高摊开在苏沐青面前。

他手上的伤因为刚才端水而变得更加严重，红肿的伤痕与水盆摩擦，淤血扩散，几乎寻不出一块没受伤的地方。

苏沐青把手帕从水里捞出来拧干，然后，无从下手。

她又冷冷瞥了一眼宋慈。

宋慈不明所以，微蜷指尖，眼中的光比之前暗淡许多。

“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他小心揣摩苏沐青的想法，试探着把手收回去。

“是。”

“对不起...”

“所以你不要乱动。”

“啊？”

宋慈愣住，唇瓣微张，呆呆地看着苏沐青。

苏沐青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拽过来，半干不湿的手帕蹭过他的掌心。

宋慈吃疼，又开始发抖。

苏沐青威胁似的冷冷扫他一眼。

宋慈心中的警报瞬间拉响，全力克制身体的本能，将肌肉的颤抖压抑到最小。

苏沐青这才收回视线，继续给他擦手。

两只手擦完，苏沐青将沾着血迹的手帕扔回盆里。

宋慈依旧高举着手，眼巴巴地望着她。

苏沐青眉梢微挑，示意宋慈有事说事。

宋慈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很小很小：“您还没给我上药。”

苏沐青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沉默两秒，反问道：“这点伤也需要上药吗？”

“需要的。需要上药的。”宋慈膝行半步，几乎要趴在她的膝上了，可怜兮兮地撒娇。

“不需要。”苏沐青故意冷下语气。

宋慈撒娇卖乖的话被堵了回去，垂头丧气地收回手，好一会，才委屈巴巴地挤出一句：“谢谢师父帮我擦手。”

苏沐青沉默，几次试图平复心情，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她怀疑宋慈的脑子被打坏掉了，这已经不是“记吃不记打”了，完全不知道“怕”字如何写了。

“你是嫌我刚才打得不够重吗？”她凉凉嘲讽。

“没有的！师父，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您今天格外好说话。

宋慈没敢将真心话说出来，支支吾吾地试图蒙混过关。

苏沐青嗤笑，瞥一眼窗外，见正午将至，干脆利落结束话题：“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从现在开始，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呆着，不许出声、不许乱动，听见了没有？”

宋慈这次记住教训了，没有出声，只一味点头。

苏沐青瞥了一眼他，转身离开。

宋慈在她还没踏出房门时，就没忍住偷偷笑了一下不用去给宋文元做书童，他实在是太开心了。

苏沐青闻声回头，宋慈脸上的笑意都还未散。

苏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