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冲垮理智堤坝的瞬间,谢云深的目光落在了她湿透的寝衣下微微发抖的纤细肩膀,落在了她苍白小脸上未干的泪痕,落在了那双盛满了单纯委屈和信任的、如同被雨水洗涤过的清澈眼眸上。
心头那头凶猛的野兽,被这份纯然的依赖和脆弱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汹涌的欲火竟奇迹般地、强硬地被压抑了下去,只余下深潭般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温柔的复杂情绪。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着太多东西有对自身欲念的克制,有对她处境的了然,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
「别怕。」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润,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低沉柔和。他随手将书卷放在一旁的几案上,转身走向衣柜,取出一件干净宽大的外袍,走到妙音面前。
「先把湿衣服换下,仔细着凉。」他将外袍递给她,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去屏风后面换,我在这里等你。」他的目光坦荡,没有半分狎昵。
妙音接过那件还带着他体温和淡淡墨香的外袍,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柔软的布料。她抱着袍子,听话地绕到屏风后面。
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传来。湿透的寝衣被褪下,换上了宽大温暖、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的男性外袍。袍袖长长地垂落,衣摆拖到地上,显得她更加娇小玲珑。
她从屏风后走出来,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怯生生地抬眼看向谢云深。
谢云深指了指窗边的软榻:「坐那里吧。」他自己则走到桌边,提起温在炉上的小铜壶,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给妙音。
「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妙音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到冰凉的掌心。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滑过喉咙,暖意渐渐蔓延开来。窗外雷声依旧,雨点依旧狂暴地敲打着窗纸,但屋内却因为这温暖的烛火、手中的温水,还有眼前这个人沉静的气息,而变得安稳起来。
她捧着杯子,蜷缩在软榻的一角,将自己完全缩进那件宽大的外袍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和乌黑的发顶。温暖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连日来的委屈、孤独和此刻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皮变得沉重。
谢云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拿起那卷书册,却并未翻看。他的目光落在烛火上,偶尔,会不着痕迹地掠过软榻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烛光柔和地勾勒着她安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因为哭泣而微红的鼻尖,还有那微微嘟起的、带着婴儿般纯真气息的唇瓣。
屋内一片静谧,只有烛火燃烧的轻微声响,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以及少女渐渐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妙音似乎陷入了浅眠。她捧着温暖的杯子,头一点一点地,最终轻轻靠在了软榻的靠背上。睡梦中,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
谢云深放下书卷,无声地起身,走到软榻边。他俯身,动作极其轻柔地将她手中半空的杯子拿走,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他的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深邃的眼底情绪翻涌。
他取过一条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他的手指,带着一丝迟疑,最终还是极轻极轻地,落在了她微湿的、柔软的发顶,像安抚一只受惊的鸟儿般,极其温柔地抚了抚。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妙音彷彿感受到了这份温柔的触碰,无意识地动了动。她微微侧过头,将脸颊更贴近那带着墨香的温暖外袍,唇瓣轻轻嚅动,发出一声细微的、如梦呓般的呢喃,带着浓浓睡意与全然的信任:
「修行……我会乖……不要不理我……」
那声音轻得几乎化入空气,却让谢云深抚着她发丝的手指骤然顿住,眸色瞬间幽暗如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