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音,大多数人喊她都是想念的“念”,只有家里亲近的人才知道此“廿”非彼“念”。
挣脱怀抱后,图南抬眼瞧着身侧这对姑侄,见陈鸿源举止如常,心下了然,她这是要将装傻进行到底了。
图南仍在回味适才听到的对话,此刻她并不能淡定地面对自己这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小姨。
怔愣之间,图南同样意识到,陈鸿源对自己好,绕不开陈鸿雁这个纽带。
比起外甥女,她肯定与姐姐更亲。以此类推,杨芳瑛和陈士卿也是如此。
女儿和外孙女,任谁都不会先选择后者。反倒因为同女儿的这层关系,他们才会对外孙女好。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图南却到如今才反应过来。
曾几何时,她居然会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甚至图南还天真地认为即便陈鸿雁和图远强不爱自己,杨芳瑛和陈士卿去世后她还可以退一步,有事去找小姨和小舅。
事实上,人自出生起,就没有什么退路可言。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有些人连自己的那份都应付不明白,怎么可能愿意多带上一个累赘,多承担一份责任?
陈鸿源像个没事人一样捏捏图南的脸蛋,随后揽着陈念:“廿廿跟小姑一起去看看祭礼上还缺不缺东西,咱们再去买点儿。”
陈念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被陈鸿源带走,只留图南呆立在原地。
原本图南来找陈鸿雁,是为了向她说明挽联上去掉“陈”字的事。而今似乎没有再说的必要,这样的行为,是她默许的,只有图南这个当事人被蒙在鼓里。
她端正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委屈吗?当然。可是怎么办呢?图南不知道。
一种似曾相识的孤独感将她包围,如同小时候她跟在陈士卿和杨芳瑛身后,被自己并不熟悉的陌生长辈询问“你是谁”,那般不适、头疼、想逃……
这种想逃的欲望无时无刻不再折磨她,最主要的原因在于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问题,图南答不上来。
不说实话等同于撒谎,说实话又不被允许。
小时候的图南往往会紧紧拽住外公外婆的手,将自己藏在他们身后,等待安排。
这些人希望她姓什么,那她就姓什么,他们希望她是谁,那么她就是谁。
这样的配合养成了一个几乎很少出差错的乖孩子,可惜留给图南自己的却只有无尽的拧巴和内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