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楚萧曾说过,他幼年随养父母在扬州长大,养父母开着家杂货铺,姓楚。当时他说这话时正帮她剥橘子,阳光落在他睫毛上,语气轻快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那时她信了。
马车走了三日,进扬州地界时正赶上一场雨。
青石板路被浇得油亮,两侧商铺的幌子在风里摇摇晃晃。
云泠找了家客栈住下,换上一身素色布裙,倒像个寻常人家的姑娘。
“先去官府查户籍?”明喜问道。
云泠摇头:“官府的册子未必全。我们先找杂货铺集中的街面,挨家问。”
扬州城不算小,杂货铺却多集中在城南的老街区。
二人从街头走到巷尾,见着挂着“杂货”招牌的就进去打听。
“请问掌柜的,这附近可有姓楚的人家开杂货铺?”
“姓楚?没印象。”
“楚家?前几年倒是有个姓褚的,不过早搬去苏州了。”
“杂货铺?这一片都是老商户,没听说过姓楚的。”
问了整整两天,腿都走酸了,得到的答案却惊人地一致扬州城里,近年从没有姓楚的杂货铺老板。
云泠站在石桥上,看着桥下穿梭的乌篷船,眉头拧得很紧。楚萧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她,除非……他的养父母根本不姓楚,甚至他在扬州的过往都是编的。
“小姐,会不会是记错了地名?”明喜递过帕子,“或许是附近的县城?”
“不会。”云泠接过帕子擦了擦汗,“他说得很清楚,就是扬州城,还说过东关街的早茶最地道。”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争执声。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正和铺面老板吵得面红耳赤,似乎是为了欠账的事。
“你这铺子都快兑出去了,还赖着我的货钱!当初要不是看在你家婆娘是余府出来的,我能赊给你?”货郎嗓门极大。
云泠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那老板:“你家婆娘是余府出来的?”
老板见她衣着素雅却气度不凡,愣了愣:“是……是又怎样?”
“哪个余府?”
“还能有哪个?就是前几年搬走的余尚书家,他家小姐当年……”老板话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眼神有些闪烁。
云泠心里一动:“余尚书家的小姐,是不是叫余菀清?”
老板脸色骤变,慌忙摆手:“不知道,不知道!”
货郎在一旁撇撇嘴:“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家婆娘是余小姐的陪嫁丫鬟?当年余小姐跟人跑了,余尚书气得大病一场,全家搬去京城了,这事在扬州城谁不知道?”
云泠心跳猛地加速,追问货郎:“你说余菀清跟人跑了?跟谁?”
“那谁知道?”货郎挑着担子要走,“只听说那男人生的很俊朗,后来不知怎么就带着余小姐走了,余尚书派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俊朗?云泠脑子里“嗡”的一声,楚萧确实很俊朗,就拿它今日下扬州来看,整个扬州都没有比他俊朗的男人。
她谢过货郎,转身对明喜道:“去查余尚书家的底细。”
明喜点头要走,却被云泠拉住:“等等,先回客栈。”
她突然觉得累了。
扬州没有楚家杂货铺,却有个跟武将跑了的余菀清,这答案几乎已经摆在眼前,再查下去,不过是把那层窗户纸捅得更破。
回到客栈时,却见店小二候在门口,手里拿着封信:“姑娘,刚才有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
信封上没有署名,云泠拆开一看,只有一行字:速归,京中有变。
字迹是楚萧的。
她捏着信纸,指节泛白。京中有变?是太子那边又有动作,还是……他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