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冰凉的瓷器擦着他的耳根砸过,狠狠碎裂在地上,顾寒的脚步却丝毫未停,于是,接二连三的脆响,爆竹般,相继炸裂在他脚边。

最后一记,就在男人即将摸到床沿之时,声音突然变得沉闷。

听到这一声,郁欢瞬间掀被而起,果不其然,他看到男人额头被砸了好大一个血口。

“你、你刚不还躲得很欢吗?该躲的时候不躲,你的猪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第一下,他根本就没瞄准人砸,若男人一直不躲,他只会一直描边砸,但他之前躲了,把自己心里的怒气越烘越高,让他逐渐失控,谁知,男人却又突然不躲了……

挨的这一下,说他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想让殿下消气。”

顾寒在床边单膝跪下,顶着少年怒气冲冲的视线,随手擦了一把额头,笑了笑,“没有流很多血,不碍事。”

他又看了眼床内侧,“还藏了什么,都砸我身上,殿下别气了,好不好?”

带血的手轻轻握住玉白的脚腕,粗糙的指腹沿着脚背,寸寸滑下,摸到脚趾时,密密麻麻的痒意,让郁欢下意识想抽出,但刚一用力,就被大手死死攥紧。

他一恼,抬起另一只脚用力蹬在男人肩膀上,斥道:“顾寒,你放肆!”

“殿下,顾寒明日就要走了,这一走,不知何时方能回来,更不知……”

更不知是否能回来。

温热的吻落在脚背,郁欢怒红着眼眶。

“我叫你不要去,你偏去!你往年去剿匪,去打胡人,你要建功立业,我何时阻止过?蛮族本就凶狠,今年草原又遭了灾,这次劫掠,他们就是来拼命的!别人躲都来不及,你怎么这么蠢……”他说着,竟是有些哽咽。

“不是我,也是别人,陛下和义父栽培我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今日吗?皇后娘娘身子日渐不好了,陛下还盼着你即位,几位王爷却虎视眈眈。”

“殿下。”男人语气里带着愉悦,“你需要我。”

“你才没那么重要!陈家几位将军……”

“陈家也不是铁板一块,陈家老三的女儿,嫁给了肃王世子。”⒑③2249

“那还有……你、你做什么……放肆!”

感受到脚背上濡湿粘腻的触感,少年只觉鸡皮疙瘩迅速爬满全身,羞得满脸通红,连怒斥也显得绵软无力,外强中干。

“殿下,你知我心意,万一我这次无法回来……”

“你闭嘴!”

郁欢快要被这人的口无遮拦气死了,而且他会知道对方的心意,还不是对方故意为之。

原先他还没想通,以为自己是无意撞见男人喊着他的名字自渎的画面,但现在想来,这人分明是在试探。

只要自己不舍得驱逐他,他便开始得寸进尺,步步蚕食自己的底线。

初时,只是一些肢体上的,有意无意的触碰。

接着,自己吃不完的食物,他总会端过去吃,遇到好吃的,也总喜欢咬一口就往他嘴巴里塞,还美其名曰是为了避免浪费,为了分享。

后来,他开始跟东锦、北丰抢活干,穿衣、沐浴、梳头、守夜,每一样都要亲力亲为,别人靠自己近一点都不允许。

最后,皇祖母不过顺口问了一句自己有无心仪的女子,这人便突然发疯,单枪匹马跑去剿匪,带了一身的伤回来,有些伤甚至深可见骨。

平时这人受了伤,是万万不肯让他瞧见的,他怕自己担心,怕损了威风的形象,独那一回,他把自己鲜血淋漓的摊开来。

“我都快死了,殿下不管我么?”

明明遍体鳞伤,这人却依旧在笑,说的话,也让人分不清是威胁,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