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有些乱的摊子收拾整齐,他生性好洁,每样器具都处置得仔细,插糖葫芦的青竹篾与木架擦拭干净,没用完的竹签拢齐,细致捆扎成一小把。

弃置的草靶上也沾了些糖,有乞儿实在馋得不行,捡了散落的稻草吮吸上面的塘渣,看得秀丽眉头微蹙。

可惜糖已经都分完了。

夜无咎眼?疾手快命人把批发的十串糖葫芦撸去竹签、只剩裹了糖衣的山楂,分下去一人一个?。

乞儿们啃得眉开眼?笑,夜少主也扬起笑脸,讪讪又小心翼翼地看宋雪襟。

霜蓝色的眼?睛望了他一阵,垂下视线,望着?那?些孩子时神情转为柔和,轻声说?:“多谢。”

“不谢不谢。”夜无咎赶忙顺杆爬,“我送你回住处吗?”

宋雪襟轻轻摇头,望了望天色,又温声对他说?:“太阳要落,夜少主也该回家了。”

夜无咎平时也总在外面晃荡,在哪不是逛,很不情愿就这么走,他看宋雪襟还有些零碎东西没收拾,过去抢着?帮忙干活:“我帮你,这个?沉。”

夜无咎甚至临时动?用灵力打了口井,轧出些水,抢着?帮宋雪襟把锅刷了。

……他帮一样,就听见宋雪襟规规矩矩说?一句谢,温润清正、君子端方。

嘘寒问暖就彻底没用了。

宋雪襟并?不用他照料,饿了有家里带来?的点心,冷了知道批披风,那?泥炉也有些余热,能暖着?苍白手指。

司星郎仿佛天生就是这样少言寡语,沉静疏离。

宋雪襟只是坐在槐树下的青石之上,慢慢拨弄几枚铃铛,抬头望一望路口,再收回视线,望着?摇曳树影。

夜无咎绞尽脑汁,他生在血盟见识极广,天文地理中土八方都知道些,也懂点星象,想?尽办法想?同宋雪襟找个?能聊的,可惜没一次能超过三句。

说?得最多的还是“夜少主该回家了”。

日落西山月上梢头,一地银辉。

清瘦身?影倚着?那?一棵老槐树,垂睫投落碎影,发丝叫风拨弄,苍白脖颈也微微垂着?,像被忘在雪里的孤鹤。

“我的家近,想?回容易。”夜无咎忽然就有点心酸,“你呢?你”

话刚开了个?头,就被疾驰的奔马声打断。

相当矫健的高头大马踏过长街,褚宴收缰稳稳落地,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径直走向宋雪襟,蹲下来?:“累不累?”

他的声音柔和,少言寡语、沉静疏离的司星郎探头,伏在黜置使宽展硬朗的肩膀上探头,没有看到宋厌的影子。

褚宴握住他的手解释:“宋厌在家,我教他看着?火。”

“辛苦了。”褚宴摸摸他的头发,柔声问,“累了吗?”

宋汝瓷其实想?说?不累,家主家主,一家之主挣钱养家,这也并?不辛苦……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抱住时,又觉得耳朵发热,有些奇妙的情绪,因为这不到一刻钟的短暂等待,酝酿、发芽。

仿佛有些影子闪动?,模糊的记忆复苏,十三岁的褚宴是司天台的侍星卫,第?一次骑着?匹小红马,来?拜谒未来?的司星郎。

画面一闪而过。

回到当下,月明风清,漂亮的枣红马威风凛凛。褚宴在他面前,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拢着?他的手。

“……嗯。”小家主轻声说?,“累了,褚宴,你抱我回家。”

第96章 凶星 这是一家三口。

这话说完小家主就变烫了。

又烫又不自在, 头发被褚宴的掌心轻轻拢着,并膝端坐在深邃视线里,从耳朵尖一路红进衣领,

「不该这么说。」

宋汝瓷悄悄和系统反思:「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