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被改造过的屋子虽然空间大,可它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密闭的空间似乎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而瘦弱的女人坐在床边,微抬起下颚望着那狭小?的玻璃窗外,高升着的月牙。

闻之言站在她的背面,瞧见这幅景象后并没有选择上前,而是站在门口处,一手插在裤兜里?,薄唇微抿,没有发出声音。

即使他曾经?因为?眼前的这位自己的亲生母亲留下了?太多的阴影和伤痕,他想过自己会恨她,会恨自己的母亲一辈子。可当一次次听见她想结束自己生命的瞬间,他明白,他无法真正?的去憎恨她,也无法真正?的和她断舍开?。

他孕育于?黎歌的子宫,曾经?和她共享过同一频率的心跳,和她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各种各样的羁绊让他心里?还留存着对母亲的爱。那份爱无法来自于?母亲有多么爱他,无法来自于?和母亲相处的每一个细节,而是来自于?生命的本质。

没有黎歌,就没有他闻之言。

闻之言从小?被教导商人要掌握的心智,狠心,不能?留情,不能?贪恋。可少年?时老师所讲述过的生命的诞生过程和母亲生育所要经?历的痛苦都?让他一次次心软,一次次妄想着他也是被生他的母亲爱着的。因为?黎歌将他生下了?,而不是阻断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不应该留恋,不应该被情所困,可他却在爱情里?一次次的拜倒在温妤跟前。所有的孔雀空缺,期待都?渴望在她这里?找回。她让闻之言相信自己值得被爱,让闻之言体?会到爱,在一次次情深时,闻之言曾无数次沉溺于?爱情,无数次贪恋着她,无数次,只想要她。

也是因为?温妤,闻之言感觉自己的心被治愈,曾经?那些不确定和懦弱已然消退,以至于?如今他站在黎歌身后俨然没有了?小?时候那种无比渴望母亲关注的心情。

“站着做什么?”闻之言愣神之际,黎歌静悄悄地转过了?身,正?面带虚弱的微笑,静静地看着闻之言,“快过来。”

黎歌在朝着他招手,闻之言皱了?眉。黎歌在心平气和同他说话,闻之言的身子不由得愣住,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母亲吗?

心里?有疑惑,可双脚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步步向前,走到了?床边,来到黎歌的身边。

“坐下吧。”醒来后的黎歌实在是反常,没有以往看见闻之言就会脱口而出的责骂和油然而生的厌恶,如今的她反倒像个温柔的母亲,轻拍在身旁的空位示意她的孩子坐下。

闻之言顺着她的意,在她身边坐下,中间和她隔了?些距离。

“最近过的怎么样?”她温柔的话语很少在闻之言耳边出现,尤其是她看向闻之言的时候,眼神里?的油然而生的爱意。可这份突然其来的好和她眼睛里?不知是对谁的喜爱,在闻之言看来是虚幻的,如同一场他踏进屋子里?就开?始做的梦。

是梦吧,不然她怎会眼带心疼地抚摸上他的脸庞,轻轻地,勾勒着他的棱角。

“嗯。”没有体会过的情感和暖意让闻之言不自觉蹙眉,连带着回答她的话语里?声音在忍不住发抖:“我很好。”

就像是再平凡不过的母子之间最简单纯粹的问候,而听见这话的黎歌也突然笑了?,是那样的温柔,是闻之言在小?时候无数次梦见过的景象,不过曾经?梦里?的母亲,是年?轻的,而眼前真实在笑的黎歌即使还尚存着些年?轻时候的美?貌,可岁月总是不饶人的,细纹如同那盘缠着树根的枝条一般爬上了?她的眼角,而当初那双清澈媚人的眼睛,经?过这么多年?的折磨逐渐浑浊。

曾经?无论如何都?无法奢求得到的母亲的爱,在多年?后,在这个看似宁静的夜晚突然降临。若是可以,闻之言想问问上天,是不是看见了?他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