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扛。

三天后。

剧本寄出的那份反应,终于有了回音。

霍衍从研究院过来,进门时眼神带着一丝异样。

“京市那边文联来信了。”他说。

姜远寒正在写东西,一听这话,动作一顿,猛地转过头。

“他们怎么说?”

霍衍从怀里掏出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封面盖着“文艺创作部”红印。

“你自己看吧。”

她接过信,小心翼翼地展开。

信纸上的字不多,却句句沉稳:

“我们已收到您提交的剧本初稿,经内部讨论,一致认为此题材具备现实历史价值,建议您完善人物线、加强主干情节后,递交正式审核稿。若通过,我们考虑安排年终重点推荐栏目刊发。”

结尾署名,是京市文联三位老编剧之一的孙齐年。

姜远寒盯着那一行字,胸腔里像有团火一下子点起来。

她从没指望这部剧一炮而红,也没想着靠它扬名立万。

她只是想,证明这些人的经历,值得写,能写,有人愿意看。

她缓缓抬头,眼里浮出少有的坚定光芒。

“我要写完它,不管谁来拦,我也要把它写完!”

霍衍走到她身边,轻声嗯了一声。

就在局势稍有转机的时候,戴启明病倒了。

那天晚上,姜远寒正准备熬夜改第二幕的对话,电话响了。

是研究院门卫打来的。

“姜同志?戴启明戴老刚送医院了,是今晚自己一个人滑倒的,没人看见,他血压高,我们怕情况严重,你能不能过来看看?”

262章 不急于一时

姜远寒披了件外套就冲出门,连鞋带都没系稳。

她到了医院时,戴老正躺在急诊输液床上,脸色苍白,眼神却还清醒。

她一进门,戴老就用那双皱巴巴的手招了招:“你来得正好,小姑娘,我那抽屉里有几张旧纸,别让别人给我扔了,还有……你要是想找资料,就把我的工作日记拿去,我这人就喜欢写下来,应该对你有用……”

姜远寒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戴老,你别急着交代后事,医生说你这次是低血糖加着凉,不碍事,过两天就能出院。”

戴启明咧嘴一笑:“哎哟,你倒比医生说得快!你啊,不用担心我这把老骨头,我是怕你写到一半,又没人能跟你对得上。”

“我写得完。”姜远寒点头,声音有些哑,“您在我写完前,不准倒下。”

戴老笑着应了声:“好。”

戴老住院的第二天,姜远寒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包裹。

没有寄件人。

只有几页泛黄的复写纸,还有一张纸条:

“同志,我不敢见你,也不敢让别人知道我还在。

但你写的那些,我看见了。戴启明不是唯一的见证人,我也在那个舱底被困过,我签过保密协议,嘴巴封得死。

可三十年了,我现在病得躺着都喘不过气来,怕这辈子什么都没留下。”

那复写纸上,是一段当年气体泄漏事故的描述。

字句颤抖,墨迹斑驳,但记录极为详细。

姜远寒看完那段话,像是胸口被什么砸中一样,她合上纸,坐了很久。

这段经历,没人写下过,没人承认过。

可它是真实存在的。

她把这封信连夜誊抄下来,用作剧本第三幕结尾。

有些人不能出现在聚光灯下,可他们活过,流过血,不该被彻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