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哪里?”
“京市。”
霍衍点点头:“我正想提醒你这一步。”
她一愣:“你不劝我停?”
霍衍看着她,声音低沉:“如果我现在劝你停,等将来他们真把你从剧作名单里剔除,你会不会怪我一辈子?”
她心头猛地一震。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们可能不让通过?”
“嗯。”霍衍道,“剧本送审只是形式,真正的阻力,从来不在台前,你写的,是他们最不愿提的过去。”
“可我必须写。”她语气坚定,“他们不能一边压着稿子不让人讲,一边把自己当成时代的光。”
霍衍轻轻点头,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两人站在街头,风卷起她的发角,也将她的决心一点点掀开。
几天后,研究院。
姜远寒本来是去送霍衍资料的,刚走进大楼,却听到两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在走廊低声议论:
“她还在写那什么剧本?怎么还没被叫去谈话?”
“这种人最难办,自以为有情怀,其实根本不懂分寸。”
“我听说戴启明也在配合她?那个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
姜远寒站在转角,听得清清楚楚。
她没有露面,只静静站了几秒,直到心口的火压下去,才转身离开。
当晚,她在剧本最后一章添加了一个人物:老陈。
根据戴老诉说的故事里,这个老陈曾在一次高压试验中断掉电源逃生,却因领导一句“保密纪律”再未提及此事。
这是她从那段对话里,听出的另一个隐身者。
她写完这段,疲惫地合上笔记本,却发现台灯下有张便条:“我明天开会,中午不能陪你吃饭,后天补,想吃什么可以提前想好。
霍”
她盯着那几行字,片刻后笑了。
他从不直接说“我支持你”,却总是在最该在的时候,把一切都悄悄铺好。
两天后,研究院忽然贴出一张红头文件:关于《无声》剧本内容未经正式审查流出一事,院方高度重视,特此成立临时调查小组,要求全体职工协助配合调查工作。
落款,是市宣传科与研究院联合发文。
姜远寒那天刚好进院交访谈纪要,就被人拦下:“姜同志,请你跟我们去一趟办公室。”
她没有拒绝。
办公室门一关,坐着三个中年男人,脸色一个比一个沉。
“我们已经掌握情况了,你私自向外投寄尚未通过审查的剧本,属于严重违规。”
“你采访过程中,有没有让受访人签署资料保密协议?”
“你是否清楚,这类内容属于科研系统的内部记忆,并不适合公开传播?”
姜远寒一一回答:
“我采访前均口头说明剧本用途,受访人无异议。”
“剧本内容未涉及具体技术参数与系统代号,保留机密性。”
“所谓内部记忆,并不是禁区,而是不被允许提起的被遗忘。”
气氛越来越僵。
其中一个人忽然冷笑一声:“你想成名想疯了?想靠这部剧本上台面?”
“你以为写这些老掉牙的事故和苦难,就能唤起谁的共鸣?”
姜远寒抬头,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那我可以请问一句,如果真的没人共鸣,那你们又怕什么?”
对面三人脸色同时一沉。
办公室一时间陷入死寂。
忽然,一道敲门声响起。
霍衍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页报告:“不好意思,我这份实验资料要让姜同志签字归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