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鸣猜测,江升应该是带她去见见府里的管事妈妈们,认认人,知道谁都是干什么的,免得她以后要找人办什么事都没有头绪。

江升一路给她介绍各处都做何用,两人手牵着手,慢悠悠离了园子,经过了素晖堂,路过了内书房,直到到了垂花门前。

江升依旧没有停留,又带着她往外走,林月鸣停下了脚步。

垂花门外,就是前院了。

她有些犹豫,前院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在陆家,她就私自去过前院一次,那次是突然发现,表妹的院子和前院陆辰的书房之间,有道角门。

那时候她还太年轻,还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闯到了陆辰前院的书房去。

那一次,她受到了很严重的责罚。

陆家清流世家,惩戒女眷也有应有的规矩,未免失了体面,打骂是不行的。

陆夫人罚她,是罚她跪抄女诫,整整抄了一个月。

陆辰罚她,是足足一个月不来看她。

明明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但看到垂花门,林月鸣还是觉得膝盖隐隐作痛,这股痛意让她有些胆怯。

江升回头看她,又拉了她一把:

“你来,在我前院的书房。”

被江升拉着,林月鸣屏住呼吸,跨过了垂花门。

是了,她已不在陆家了,不用再守陆家的破规矩。

林月鸣往后看去,好像看到了自己被禁锢的过去。

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好好把这道门看了个清楚,这也是她第一次,能把垂花门看得这么清楚。

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道门罢了。

林月鸣看向江升:

“你以后会因为我曾经迈过了垂花门,责罚我吗?”

江升没太听懂:

“什么?因为这个责罚你,我有病吗?不就一道门吗?你既嫁给我,侯府是我家,也是你家,我能去的地方,你都去得。”

林月鸣观他神情,知他说的是真心话,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江云起,我好高兴啊。”

江升知道自己新娶的娘子美貌,但不知她笑起来竟然会这般好看,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好像芙蓉花开在了江畔,又好像月光落在了秋日的江水中。

那汪秋水,好像在他心头荡漾。

这也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不是叫侯爷,也不是叫夫君,是叫他江云起。

只是简简单单叫着名字,却有一股缱绻的意味。

若是在别处,只怕更是动人心神。

燥热。

更想亲了。

但她说了不行。

更燥热了。

侯爷,是皇权赐予他的身份。

夫君,是世俗赐予他的权利。

唯有江云起,是他自己。

从昨日掀开盖头开始,她就在对着侯爷笑,也在对着夫君笑,但这一刻,她是在对着他笑,对着他说高兴。

她既这般高兴,江云起便忍住那股燥热,咧嘴大笑了起来:

“就该这样,你肯叫我名字,我更高兴呢。”

见他那咧嘴大笑的样子,林月鸣不合时宜地想着,江夫人说他笑得像傻子,还真没说错。

前院和后院,一路走来,除了小厮多些,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同。

小厮们见了侯爷带着夫人,都自行垂首躲避,天似乎也没有塌下来。

一直到进江升的前院书房前,两人都是高高兴兴地,直到进了书房,看到等在书房突然朝她跪下来的几个人,林月鸣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有人叫道:

“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