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姝瑜气得差点动手打翻他手中的茶盏,忍了又忍才将抬起的拳头放下。她按耐住性子,“所以今日殿下不会给我答复,日后还是会接着戏耍我,是吗?”
“自然不是。”
郑姝瑜的脸色好看了些,可元睿接下来的话,却叫她更加瞠目结舌,“你不抄,那肯定是永远无法出宫。你抄了,说不定就能早日回家。”
她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熊熊燃烧的怒火像是忽然燃完了火种,奇异地从她的胸膛内熄灭了。
她恢复了刚开始的平静无波,“好。我还有件别的事,想同殿下商议。”
元睿有些讶然,出宫是她被扣留在东宫的执念,不明白她为何放弃得如此之快。可他并没有发问,只微微颔首,“你说。”
“我那日犯错,殿下却迁怒于旁人,”郑姝瑜掷地有声,“若之后还有类似情况,望殿下就事论事,不要殃及无辜。”
元睿“咔”地一声将茶盏放在了桌案上。
先前北漠危机,自己是不顾将士死活;孟行之落水,自己是仗权欺压逼迫。
在她心目中,难道自己就是如此是非不分、蛮横专制?
元睿的怒气隐隐蒸腾,“殃及无辜?”
郑姝瑜攥紧了衣角,“是,若我再犯错,殿下罚我一人便是,不必牵连无辜的宫人。”
元睿的喉结上下剧烈滚动,仍旧尽力克制着,“你的错是你的,宫人的错是宫人的。是谁之过,如何处罚,自有宫规作为凭依,不需要你来替我决定!”
他站起身,神色很是严厉,“你若是真想让身边之人无虞,还是仔细想想平日里该如何行事,而不是等到事发后,再妄图逃脱制裁!”
他越说越是恼火,说出口的话便带着尖刺,“我殃及无辜,你倒是会做好人。郑家殃及无辜时,怎么不见你出来伸张正义?”
郑姝瑜僵在了原地,脑袋中回荡着元睿最后说的那两句话。几息后,她才从怔愣中反应过来,最后一抹希望彻底从眼底褪去。
原来,和他之间,在他心中,过去的情谊早已破镜难圆。
自己抄了这些年的经书,也没有减轻他的哪怕一分怨恨。
就算是赎完罪,也根本无法洗刷郑家带给他的伤痛。
既然是无法消弭的仇恨,那自己还需要执着于“偿还”吗?
她慢慢垂下眼,肩膀也跟着垮了下去,启唇轻轻说了个“好”。
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脸,元睿泄愤般的快意顿时烟消云散,心里像被塞了一大团浸了水的棉花,堵得他发慌。
他喉咙发紧,“我……”
郑姝瑜双手交叠,对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殿下,我告退了。”
她走后,元睿刚才的狠厉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猛地跌落在椅子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几日,郑姝瑜一早来到了松涛阁,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将西厢房散落的经文和潢纸整理好,开始抄起经书来。
元睿心不在焉地看着书,一双眼睛止不住地偷瞟着不远处的她。可她一直默不作声地抄写,连头都没有抬过。
他清了清喉咙,“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嗯,正如殿下所言,我抄经还有出宫的机会,不抄就真的没有了。我总不能彻底放弃。”
她其实并非像元睿看上去的那般投入,手上虽然抄着,可佛经上的字一个都没有进入脑海。
因为今日,是与孟行之约定好的五月二十日。
元睿心中的大石落了地,眼中满是笑意,“你能想通就好,中午留下用膳。”
郑姝瑜不自觉抓紧了笔杆,“用膳?”
元睿挑挑眉,“怎么,你不想?”
那包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