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璟昀凝视着她，冷声一问：“你这么做，合算吗？失了侯女之身，老三也娶不了你了。”

温汐棠神情淡然：“民女无悔。”

就在此时

“父皇，不可！”

“开什么玩笑！”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怒意惊诧交错如雷。

魏辞川与魏辞灏一前一后闯入御殿。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气势各异，目光却不约而同地落在温汐棠身上。

三人，终于会师于殿前。

“棠儿，你糊涂了！”魏辞灏又气又急，心痛不已，对着温汐棠喊了一声，骤然跪下，声音急切，“父皇，儿臣请您收回成命！”

魏辞川沉声开口，神色冷峻如霜：“丹书铁卷赐予开国功臣，世代承袭。如今温氏仅余一人，父皇若是夺卷贬籍，恐于天下有失公允，引朝臣非议。”

魏璟昀闻言勃然大怒，抬手拿起案上的奏卷，猛然砸向魏辞川。

“混帐东西！”

他最恨的，就是这个儿子总能一语戳中他最不愿触碰的心结。

若说他与魏辞川父子情淡，也并非全因不喜郭皇后，而是因这个儿子自幼聪慧过人、桀骜难驯，凡事锋芒毕露，从不肯低头让步。他说一句，对方便顶十句，冷言冷语，毫不留情。

刚才那话，分明是当众指他卸磨杀驴，心怀私怨。

魏璟昀脸色阴沉，声音如雷：“民女温氏，还不退下？”

温汐棠缓缓俯首，双手扣地，行了最后一礼。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落在殿中每个人的心上：“民女告退。”

她起身，毫不恋栈的转身，背影冷静沉着，那一袭素衣、纤薄的背影，竟比任何锦绣华服更显清贵孤傲。

她未再回头，步出殿门，似是将所有的情债都留下，毫不留情。

走出了殿门，温汐棠的脚步一顿。

其实，这一切都已经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心知只要握有丹书铁券，她永远没有自由的一日，如今抛下了沉重的包袱。

她不再是死士、不再是荣王储妃，她就只是温汐棠，单纯、干净的温汐棠。

虽然失去的贵重的身份，她却觉得身上的枷锁尽数除去，可以尽情展翅翱翔。

08785 强抢民女

自从温汐棠抗旨拒婚，已经过去了三天。

魏辞灏长跪了三天，都没能让皇帝收回成命。

反倒是魏辞川十分老实，在上报军情以后，与皇帝密商了一阵，之后就返回了王府。

京郊，万艮岳，温汐棠安安静静地望着父母合葬的坟冢。

当年温侯死于谋逆，东市处斩，本应该被扔进乱葬冈，不得收尸，不过皇帝心中有愧，下了一道恩旨，让温潮笙能和妻子合葬。

“阿爹，女儿记得您说的话，如今女儿已经不再是温家女，再也不必为皇室卖命了。”

那年，父亲最后一次将她搂入怀中，语气一如既往地低沉冷峻：“温家人，一生效忠皇家。你也是温家女。但若有一日，皇家与你心爱之人只能选一个……那就抛下温家吧。”

这是他的遗言，也是他无声的悲愿。

当年温汐棠的母亲随着母家商对搭水路回到江南，没想到在路上遇到的劫匪，彼时他因为皇帝亲叔靖王有意谋逆，留在京中未能亲自去寻爱妻。

到最后，他们父女俩没能寻回侯府女主人，至少……没能寻回活生生的人。

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江南渔人打捞上岸，送回京时，已无法辨识容貌，只能靠着她后牙槽咬着的一块金锁片辨认，那是温潮笙为她打的长命锁的残骸。

在那之后，本就冷情的威远侯，像是坠入了十里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