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女生叽叽喳喳评价个没完，杨一漪觉得有些吵，还扯着梁淑仪换了一个位置。

而某人此刻正好经过她们，他甚至还有余裕微微侧了下头，目光精准地扫过人群，掠过梁淑仪兴奋挥舞的手臂，最后定格在杨一漪那张努力维持“与我无关”的脸上。

距离很近。

杨一漪甚至能看清他额角滚落的汗珠，和那双在剧烈运动下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

没有手势，没有言语。

他只是看着她，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像错觉，却带着一种无声的、该死的挑衅。

杨一漪：“……”

她猛地扭开头，视线死死钉在跑道对面一棵被晒得蔫头耷脑的小树上，仿佛那棵树突然开出了绝世奇葩。

“啊啊啊他看这边了！漪漪他是不是在看你？！”梁淑仪激动地掐她胳膊。

“你看错了。”杨一漪声音平板，斩钉截铁。

最后两圈，真正的较量开始。有人加速冲刺，有人强弩之末。

江勒寅依旧维持着稳定的步频，但速度明显提了起来。他像一把缓慢出鞘的刀，锋芒在最后时刻才彻底展露。

超越一个，两个……在最后半圈，他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稳稳地冲过了终点线！

第二名被他甩开大半圈！

终点处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掌声。

江勒寅冲过线后，没有立刻停下，而是又慢跑了几步缓冲，双手撑着膝盖，胸膛剧烈起伏，汗如雨下，整个人蒸腾着惊人的热量和力量感。

看台上的女生已经激动得快晕过去了，7班的拉拉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梁淑仪跟着在她耳边摇旗呐喊，杨一漪有一刻甚至都觉得自己会短暂失聪。

他被汗水彻底打湿的头发贴在额角，因为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宽阔肩背，他撑着膝盖时手臂绷紧的肌肉线条……在一群女生的眼里都被无限慢放成校园电影。

很快，男子3000米前三名被叫去主席台领奖，江勒寅脖子上又多了一块沉甸甸的金牌。

杨一漪看着主席台上那个被聚光灯和掌声包围的身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和江勒寅之间的差距，远不止是知识竞赛抢答器的那零点几秒。

那是一种全方位的近乎碾压的存在感。

她攥了攥空空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第五名奖状卷筒的触感，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第26章 照相馆

校运会接近尾声，喧嚣渐歇。

夕阳熔金，把喧嚣过后的操场染上一层疲惫的暖橘色。塑胶跑道的气味混合着青春散场后的汗味，在晚风里浮沉。

杨一漪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每走一步都像拖着两个灌满铅的沙袋。

梁淑仪倒还精神，抱着杨一漪那卷第五名奖状，叽叽喳喳复盘着校运会的精彩瞬间。

梁淑仪兴奋地晃她胳膊，“我的天，江勒寅简直就是神啊！跳高破纪录！三千米还拿冠军！重点班的人都这么恐怖吗？……”

“梁淑仪同学，请问你是真把发帖社死事件忘得一干二净了？”杨一漪声音带着跑完八百米后的虚脱，“再提一句‘江勒寅’，我就把你连同这个空的矿泉水瓶一起塞进教学楼下的垃圾桶过夜。”

梁淑仪：“……”她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暴君，用完就扔。”

“我看人家压根儿没受什么影响嘛~而且，我看你俩相处得还挺愉快~”梁淑仪唯恐天下不乱地补了一句，像是预料到杨一漪下一秒的动作，她笑着逃也似的跑回了教室。

回到9班教室，气氛是劫后余生般的放松和狼藉。

桌椅歪斜，书包堆叠，空气里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