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跳高前三名先领奖。
江勒寅作为冠军,理所当然地站在最高处。
他接过校长递来的又一个奖状,微微颔首,脸上挂着礼貌又疏离的微笑,那副样子,跟知识竞赛领奖时如出一辙完美、耀眼、欠揍。
轮到女子800米。杨一漪作为第五名,站在了领奖台的第三级台阶上。位置不高不低,视野正好。
校长拿着铜牌走过来,笑容和蔼:“杨一漪同学,表现不错,继续加油!”
杨一漪微微鞠躬,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第五名”奖状,脸上依旧是那副“我很淡定”的表情,心里却在想:这奖状,像不像一张“耐力尚可,仍需努力”的体检报告?
就在她接过奖状,准备退后一步时,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的江勒寅,像是随意地转了转身,目光恰好落了下来。
隔着几级台阶和攒动的人头,他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她,以及她手里那张写着“第五名”的奖状。
然后,杨一漪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漂亮的、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或戏谑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不是嘲讽,更像是一种……了然?
甚至带着点微妙的赞许?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自然地对着她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杨一漪却看出他那眼神中分明带着点“孺子可教”意味的欠扁。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气“轰”地一下冲上杨一漪的脸颊!
比跑完800米还要烫!
杨一漪猛地低下头,把奖状卷成了一个小纸筒,紧紧攥在手心。
胸腔里那颗刚刚平复下去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跑步,也不是因为愤怒。
是因为一种被江勒寅这个生物完全拿捏住既憋屈又无法否认其中那点该死的“被看穿”的奇异感觉。
她站在领奖台的台阶上,阳光刺眼,广播里的音乐震耳欲聋。
周围是喧闹的人群和掌声,但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最高处那个投下目光带着懒散笑意的身影,和他那个无声的、让她瞬间破防的抬下巴的小动作。
她从领奖台上挪下来,梁淑仪冲过来挽住她胳膊,叽叽喳喳的兴奋像背景噪音。
杨一漪面无表情地抽回手,把卷成筒的奖状塞进梁淑仪怀里:“拿着,沉。”
梁淑仪:“……?”
一张纸沉个鬼啊!
“我喝水。”
杨一漪丢下三个字,转身就往班级休息区走,步履坚定,目标明确远离那个站在最高领奖台上,此刻正被校长拍着肩膀、光芒万丈的某人。
她刚灌下半瓶水,冰凉的液体勉强压下喉咙里的燥热和脸上残余的烫意,广播里就传来了一个让她瞬间想把水瓶捏扁的通知:
“请参加男子3000米长跑的同学,立刻到检录处检录!重复,男子3000米……”
梁淑仪抱着那卷“沉甸甸”的奖状凑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我靠!江勒寅报了三千米?!跳高刚破纪录就去跑三千米?他是铁打的吗?!”
杨一漪握着水瓶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走走走!必须去看!”梁淑仪不由分说地拽起她,“看看学神是怎么用脸跑步的!”
杨一漪:“……”
救命她其实一点也不想看。
但身体被梁淑仪拖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往3000米起点挪。
起点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江勒寅正弯腰调整跑鞋的鞋带,黑色的运动背心勾勒出流畅的肩背线条,汗水沿着脖颈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