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做完所有作业再弹!我保证…下次考试一定进年级前三!我保证再也不跟那个男生说话了!求求您别卖掉我的琴!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求您了…”
吴慧梅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她低头看着哭求哀嚎的女儿,脸上没有一丝动容,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厌恶。
“你听不懂我说什么吗?我说!以后我们家不许再出现这种恶心的东西!听明白了吗!?”她猛地一抽手,轻易挣脱了那双颤抖的沾满泪水的手。
哐当!
这一次,是琴盖被彻底合拢,发出锁死的沉重闷响。
这令人绝望落锁声,严丝合缝地盖住了杨一漪世界里唯一能透进光线的缝隙,彻底埋葬了她所有关于自由和色彩的幻想。
吴慧梅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转身,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嗒、嗒、嗒”声,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琴房。
第74章 会痛的十七岁
杨一漪积压多年的委屈像被戳破的脓包,混着隐忍的怨怼一股脑冲出来,连声音都在发颤:“可是妈,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让我弹钢琴?为什么连个理由都不肯说?!”
“这些年我不够听话吗?”
她往前凑了半步,眼泪砸在地板上,溅开小小的湿痕:
“你说女孩子要走‘正道’,我路过服装店连余光都不敢往橱窗里扫,就穿双粉色袜子都要先想你会不会觉得‘不正经’;”
“你说要女孩子要‘自尊自爱’,我连男同学问道题都要躲着答,可我从来没做过一丁点出格的事情,但你从来没有一次相信过我!”
“你说学习最重要,我就把自己埋在题海里,考了满分都不敢有半分的高兴我怕下次掉一分,你就又要皱着眉说‘你看,你就是一放松就不行’!”
她攥着衣料的手越收越紧,指节泛白得吓人,“我连交朋友都要先在心里过三遍:她成绩好不好?会不会带我玩?你会不会觉得我‘心思变野了’?”
“我活着就像照着你期望的模子刻出来的!”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崩溃的嘶吼,“我的时间要按你的安排来,我的喜好要按你的标准来,连我难过还是开心,都要先看你乐不乐意!”
”我拼尽全力当你的‘好女儿’,可你呢?你哪怕对我笑一次,说一句‘你做得很好’都没有!”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多年的隐忍彻底崩裂: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对我满意啊?!”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像濒死的鱼:“妈…有句话我憋在我心里很久了…”
“我请问您。”
“我也才十七岁,这些年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
“让您永远都用像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避嫌的男生、永远差一分才能换来短暂安宁的试卷、永远得不到一句哪怕敷衍的“不错”、被没收撕毁的课外书、被拔掉电话卡的手机……
无数个被否定、被剥夺、被挤压到变形扭曲的瞬间,如同积压了亿万年的地底岩浆,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彻底喷发!
吴慧梅看着女儿此刻的模样,她强撑了多年坚硬冷漠,终于被这血淋淋的控诉撞出了一道裂痕。
巨大的痛苦和尘封的记忆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御。
她的眼眶骤然通红,声音破碎:
“你以为我想吗?”
吴慧梅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流大颗大颗地滚落,“杨一漪,你知不知道…就在你初一那年的暑假!就在我们家!就在那架你每天视若珍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