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顺下整首大合唱的曲子。

琴谱本就不算难,指尖还带着熟悉的触感,她忍不住换了谱子是十一岁那年,她拿下斯坦威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精英奖的最佳曲目。

可没过多久,模糊的记忆和略显僵硬大不如前的轮指就给了她狠狠一击。

曾经闭着眼都能流淌出的旋律,此刻在指下磕磕绊绊,音符黏连在一起,像被雨水打湿的纸团,沉重又混乱。

她记得六岁刚练轮指时,杨振国握着她的手一点点纠正,说“指尖要像小锤子,轻快又有力”;拿奖那天,评委说她的轮指“像泉水跳着舞下山”;所有人都夸她是最具有灵气的种子选手,前途无量。

可现在,这双手像生了锈的零件,怎么也跟不上记忆里的节奏。

杨一漪深吸一口气,重新抬手。

指尖落在琴键上的瞬间,四年空白里积的灰仿佛都被震了下来吴慧梅把琴盖锁死时的眼神,书桌上被没收的考级证书,无数次路过琴行时刻意避开的目光……

那些被强行按下暂停键的时光,此刻都化作了指尖的滞涩。

又一次卡壳在同一个小节。

她猛地停手,指腹抵着冰凉的琴键,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琴房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粗重,带着点喘不上气的憋闷。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会在日复一日的搁置里,慢慢褪色、生锈,直到连曾经的影子都抓不住。

她侧过脸看向窗外,玻璃映出自己紧绷的侧脸。

六岁到十三岁,整整八年的时光都耗在这架琴上,怎么就抵不过这四年的空白?

挫败感像细密的针,扎得人心里发慌。

“手指太僵了。”江勒寅的声音忽然从门边传来,“像在掰钢筋。”

杨一漪没回头,只是抬手抹了把下颌,指尖蹭到点湿意,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什么。她对着琴键低声说:“早知道弹成这样,还不如不捡起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然后是他走近的脚步声。“我前两天写物理竞赛题,第一题就错了。”他说,“搁以前,闭着眼睛都能选对。”

杨一漪愣了愣,转头看他。

“老刘和老姜在走廊堵我,念了快半小时,最后还问我,是不是故意错一题,给他们找点事做。”他靠在琴边,眼神落在琴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