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捧着刚刚那杯茶,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杯壁,可等走近了才发现,那眼神根本没有焦点,仿佛透过画面看着某个遥远的时空。

“凉茶伤胃。”

靳朗抽走她掌心的杯,指尖相接的瞬间,两人都下意识地缩了手,他转身再次走向厨房。

带着茶香的蒸腾白雾重新弥漫在眼前时,刘羽唯才恍然抬头。

靳朗的发梢还挂着水珠,剃净胡茬的下巴线条利落,眉目清朗的模样像是从她梦里走出来的少年。

他显然不只洗了把脸。

“你洗澡了?”

她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唇角不自觉地下撇。

靳朗点了点头,随即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倏然暗下去的光,担心她想歪了,急忙解释,“我需要降降温,光洗脸不太够。”

“你的伤口不能碰水,感染了很麻烦!”

带着点数落和责备的话语脱口而出,却击中了靳朗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他目光沉沉地望过去,视线如丝般缠绕着她,仿佛要用眼神代替双臂将人揉进怀里。

“我注意了,放心吧!”

刘羽唯“哦”了一声。

“小羽…”

他低声叹息,“刚刚…我是不是又越界了…”

见她没有答复,靳朗继续说,“看到你哭,知道你为我担心,实在是控制不住。”

“对不起!”

男人的语调沉又诚恳。

刘羽唯沉默了很久,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开口。

“我今天早上去参加大学师姐的葬礼。”

靳朗恍然反应过来,难怪她穿了一身黑色。

“殡仪馆那么多个告别厅,都是七八十岁的爷爷奶奶,可我师姐甚至没到不惑之年。”

脑中想到早上的那些画面,刘羽唯有些哽咽。

“她是生病了么?”

刘羽唯摇了摇头,“突发心梗。”

“早上出门前她还在规划着给女儿庆生,晚上加班就再没能回来。她没给家人留下只言片语,就彻底走掉了。”

靳朗挪动身子,靠近了些,手掌轻抚她的头顶。

“人生总有遗憾,所以才更要珍惜当下。”

“靳朗!”

她突然抬眼,潮湿的目光落入他的心底,“去年下雪的时候,你问我有没有后悔过。”

他呼吸一滞,那天她在雪光中说出“一路顺遂”四个字,如同凌迟,他怎会不记得。

“人生无悔,那该多无趣啊。”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白子,“啪嗒”一声落在靳朗心头的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