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外面还套了件羽绒服,帽檐一圈绒毛被风吹得颤动,如同雏鸟未丰的羽翼。 刘羽唯缓步走上前,向江帆的家人致意。 上回见面时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两鬓竟覆满霜雪,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牵着女儿的手,默默地向每个吊唁者鞠躬。 一旁站着位黑衣黑裙的老太太,白发整齐地盘在脑后,但那双与江帆如出一辙的眼睛,却像被掏空的琉璃。如果江帆能活到耳顺之年,大抵也是这副温和舒雅的模样。 江帆曾提起过高中时父亲因病去世,但她母亲常说,“人生如茶,再苦也能品出回甘”。 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如今这杯茶,怕是苦的如法入口。 随着天光渐渐亮起,告别仪式也有条不紊地推进。 绕棺一周,刘羽唯看到江帆安静地躺在透明的柜中,仿佛只是陷入一场深沉的梦,等下就能伸个懒腰,和所有人一样迎来今天的太阳。 不知何时,灵堂里开始有了小声啜泣,悲伤压抑的氛围逐渐席卷了每一个人。 按照江帆老家的习俗,遗体火化前的最后一个环节是“孝子摔盆”。这个盆代表着逝者吃饭的碗,摔碎了,她在这个世上了无牵挂,才能安心的离开。 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懵懵地被大人推到灵前,她捧着赤红色的瓦盆,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高高举起,犹豫了片刻又缓缓放下。 “咱们能去外面摔么?” 她仰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声音太大…

残月如钩,悬在靛青色的天幕上,整座城市都透着一片寂寥。

刘羽唯抵达殡仪馆时,门口却已经停满了车。迈进大门,晨雾漫过墨绿的松柏,在枝桠间织出一张潮湿的网,身体不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越往里走,寒意越重。

刘羽唯拢了拢大衣领口,突然想起大学地理课上的知识海拔每升高 100 米,气温下降 0.6℃。或许悲伤也是如此,越是深入,越是刺骨。

穿过八角亭,来到一片宽阔的场地。连排的房子围成个半圆形,每个门头上方都挂着电子屏,冰冷地滚动着逝者的信息。

刘羽唯并不需要寻找江帆的名字,因为在一众黑白灰的肃穆中色中,穿着闪亮蓝色公主裙的小姑娘太过显眼,像是夜幕里突然出现的北极星。她裙子外面还套了件羽绒服,帽檐一圈绒毛被风吹得颤动,如同雏鸟未丰的羽翼。

刘羽唯缓步走上前,向江帆的家人致意。

上回见面时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两鬓竟覆满霜雪,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牵着女儿的手,默默地向每个吊唁者鞠躬。

一旁站着位黑衣黑裙的老太太,白发整齐地盘在脑后,但那双与江帆如出一辙的眼睛,却像被掏空的琉璃。如果江帆能活到耳顺之年,大抵也是这副温和舒雅的模样。

江帆曾提起过高中时父亲因病去世,但她母亲常说,“人生如茶,再苦也能品出回甘”。

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如今这杯茶,怕是苦的如法入口。

随着天光渐渐亮起,告别仪式也有条不紊地推进。

绕棺一周,刘羽唯看到江帆安静地躺在透明的柜中,仿佛只是陷入一场深沉的梦,等下就能伸个懒腰,和所有人一样迎来今天的太阳。

不知何时,灵堂里开始有了小声啜泣,悲伤压抑的氛围逐渐席卷了每一个人。

按照江帆老家的习俗,遗体火化前的最后一个环节是“孝子摔盆”。这个盆代表着逝者吃饭的碗,摔碎了,她在这个世上了无牵挂,才能安心的离开。

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懵懵地被大人推到灵前,她捧着赤红色的瓦盆,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高高举起,犹豫了片刻又缓缓放下。

“咱们能去外面摔么?” 她仰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声音太大了,会把妈妈吵醒的!”

男人蹲下身子,摸摸了女儿的头,刘羽唯看到他手指的颤抖。

“妈妈太累了,睡得沉,没关系